堂堂一国之主狼狈到如此地步,刘符不由得咬紧了牙。幸好此时雍军也赶了过来与他会合,刘符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弯腰正待去捡一旁的佩剑时,忽然左胸被什么一撞,随即整个人直直向右飞了出去。
“王上!” “王上!”
当刘符意识到的时候,他正躺在地上,身边围了四五个将士,正焦急地喊着他。刘符眨了两下眼睛,正要翻身爬起,却惊觉左半边的身子都完全动不了了,低头去看时,见左肋下插着一支箭。
是神臂弩!
他这一身锁子甲乃是用了二十多万枚铁环套扣而成,寻常刀剑难以刺入,他也因此敢于一马当先、以身涉险。赵军却不知从哪弄来了这东西,不仅穿透了他身上的甲胄,甚至还将他推出两丈之外,这是何等的力量!若不是射中他之前,这支弩已先穿透了一个带甲的兵士,势头稍缓,现在他哪还有命在。
刘符咬牙,又想坐起,口中却喷出血沫来,他被呛的咳了几声,待咳过了,却仍是觉得喘不上来气。
“王上!属下为您处理,先别动。”李七按住刘符肩膀,对旁边的近卫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上前来握住箭杆,李七手起刀落,砍去箭尾,只留出一段,随即脱下上衣扯碎,包住这支箭露出的部分,以免待会儿刘符活动时,箭头在肉中乱动。
刘符半躺在李七怀里,“嗬嗬”地使劲喘着气。如今他才冲破第一道防线,将被隔开的三段整合成了两段,绝不能在这时倒下。他两手撑着地,咬牙发力想将自己撑起来,手背上、额头上、脖颈上的青筋全都绽了出来,但才撑起一点,就又吐出一口血,倒了回去。
“王上,别硬撑了!”李七急道。他怕刘符再这么折腾下去,就算箭伤不致命,血也要给吐光。
刘符不再乱动,沉默地看向四周,只觉眼前的画面好像变慢了似的,刀剑缓缓地撞击在一起,缓缓地插入皮肉中又拔出来,就连那飞溅的血也慢的很,雍军仍在四周拼杀着,却止不住颓势。
他就要败了。
高望堡、高望堡……这个名不见经传之地,难道就是他的埋骨之所?
李七用力架起刘符,带着他向红马走去。大红这时已缓过劲来,所幸没受什么伤,见到刘符过来,四蹄在地上刨了刨。但刘符这时哪还能上得去马,偏偏大红又长得高大,任兵士无论怎样折腾,都无法将他抬上马去。
李七急了,摸着大红的脖颈,在他耳边道:“好马儿,低一点!低一点!”
也不知大红是真的听懂了还是怎样,竟弯下前腿,跪了下来。众人大喜,忙将刘符抬上马背,刘符俯身伏在马颈上,总算还有握住缰绳的力气。
李七跪地道:“王上少安,属下拼死保护王上突围!”
刘符无力地点点头,心里却不报什么希望。若是他自己率队冲锋,还能一搏,如今他已重伤,冲出包围哪有这么容易。
就在这时,东北角忽然大乱起来。呼喊声、砍杀声一时大盛,刘符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左右砍杀,朝着他们杀出一条路来。
“王上!老朱来救你了!”
刘符在马上勉力直起后背,见是朱成,微微一笑道:“我无忧矣。”
朱成一路杀到刘符面前,见他受了重伤,对他道:“如此怎能骑马?”说完也不等刘符答话,按住马背一跃而起,落在刘符的马上。大红不悦,想将他甩下去,刘符摸了摸它脖颈,回头笑道:“我还以为今日就要死在此处了。”
朱成将长刀一横,猛地一夹马腹,“那要先问过我这两把刀!”
他护着刘符从原处突围,双腿夹住马腹,将自己在马上固定好,两把长刀在身侧抡圆,来回劈砍,如同不觉得累一般挥舞不休,赵军甚至难以近得他身。见拿他不住,赵军转而开始射箭,神臂弩威力虽大,准备却不易,这时射来的只是普通弩箭,朱成能躲就躲,躲不过的便用自己身体挡住,没过多久,他两臂、后背便各中了数支箭,直楞楞地插成一排,却没让刘符再添一点伤。
眼看着就要冲出包围,最外圈的赵军横过矛,战战兢兢地对准了飞奔而来的朱成。朱成暴喝一声,这一声声如巨雷,吓得这圈兵士连滚带爬地让出一条路来,也震得刘符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朱成顺势而出,总算与外面的雍军会合。刘景见到令旗赶来接应,见刘符满身是血,身上还插着半截箭杆,不禁大惊,扶住刘符问道:“哥!你怎么样?”朱成跳下马,抱起刘符放在地上,让刘景抱好,转身欲走,刘符却拉住他的手,唤道:“老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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