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令官兵在门外站住,同廷尉等数人欲入甘泉宫,却被拦在门外,张青大怒,喝道:“谁给你的胆子,连丞相与廷尉你也敢拦?让开!”门口的卫士抱拳道:“孝伦夫人说今日身体不舒服,任何人都不见,令小人把守在此,说若是放入一个人来,便要了小人的脑袋,大人就别为难小人了,小人实在是不敢让。”
张青微微冷笑,转头对王晟道:“丞相,咱们带了二百个人,不如直接进去,看他拦得住拦不住。”
王晟摇头,还未说话,门内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突然响起,“大胆!甘泉宫为王上的居所,现赐给孝伦夫人,也是王室所在,尔等带兵闯入,是想谋反吗!”张青与王晟闻声一齐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老的宦官拨开卫士站在台阶上,神色严厉地俯视着他们。
王晟微微一笑,对这个下马威不以为意,随即正色道:“我为当朝丞相,今日为朝廷大事而来,你不配与闻。既然不让我们进去,那么请孝伦夫人出来答话。”
那宦官闻言气得面皮都变了色,看了王晟半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王晟负手站着,过了一阵,那宦官重又回来,耷拉着眼皮道:“孝伦夫人说今日不便见客,请丞相与廷尉都且回吧。”
王晟一手按住剑柄,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道:“本相今日前来,乃是依法抓捕海齐侯刘德下狱,孝伦夫人既然不便见客,那也无需勉强,只令海齐侯出来回话即可。”
趁那宦官又回去传话,张青在王晟耳边低声道:“丞相,我看孝伦夫人肯定不会放海齐侯出来,我们不如直接带兵进去,王上明断,料想可以体谅。”王晟看了他一眼,同样低声道:“王上自然能够体谅,只是未持王诏,带兵私入甘泉宫视为谋反,朝臣未必能够体谅,恐怕又要生乱。如今王上带兵在外,已几日没有消息……”说到这,王晟突然停顿了下,伸手握紧了剑柄,再开口时声音又低了许多,“现在是非常之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要让王上为国内之事烦忧。”
张青看了眼王晟的面色,正要开口相询,那宦官又回来道:“孝伦夫人说,海齐侯不在甘泉宫,让大人们请回吧。夫人还说,朝廷重臣整日徘徊于一妇人门前,有失体统,大人们不要脸面,我们夫人还要名声呢。”
张青几乎怒极反笑,他们来之前特意查明了,刘德就在这甘泉宫中,这些人却睁着眼睛说不在,还扯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张青冷笑道:“在与不在,一搜便知,来人——”
“大胆!”
“且慢。”
张青与宦官的目光一齐落在王晟身上,王晟按住张青肩膀,笑道:“既然孝伦夫人说不在,我们也不好进去搜查。只是此事的涉案元凶穷凶极恶,又正在潜逃,不知去向,本相怕夫人有危险,为了夫人的安全,还是由朝廷拨兵马保护一下甘泉宫更为稳妥。来人!”
“在!”
王晟从怀中掏出兵符,又解下腰间长剑,高声道:“持此虎符,并王上亲赐宝剑,调羽林军一千人,防守甘泉宫,严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不论何人,立斩无赦!”
“是!”
过不多时,甘泉宫便被团团围住,各门都有羽林把守。那宦官面色青红交加,说不出话,张青面有得色,微微冷笑,王晟重又将剑仔细系在腰间,从容道:“既如此,本相也就放心了。方才多有叨扰,还请孝伦夫人恕罪。”
言罢,按住剑柄,登车缓缓而去。
宦官将情况回禀给了孝伦夫人李氏,李氏惊怒交加,连忙叫侍女扶着出门去看,见甘泉宫果然被团团围住,把守严密,不禁怒道:“好你个王晟!居然调的还是羽林军,好手段啊,好手段……”羽林军为王室禁军,若无刘符亲旨,等闲不可调动。王晟手握兵符,本可以自由调动长安的三万兵马,但却是用手中刘符给的那把剑调来了羽林军,便是告诉她们母子,他这么做是刘符的意思,今日甘泉宫之围,无人可解。
“娘,怕什么,这里是甘泉宫,这些兵士也进不来,都只是摆设罢了。”一少年也走上前来,看了四周的军士一阵,随即轻蔑道。这少年便是刘德,他听闻王晟要抓捕他的消息之后,一面派人追杀杨九一家,一面躲入了母亲的甘泉宫中。方才母亲与王晟你来我往的好戏,他看了个十足,觉得王晟也不过如此,虽贵为丞相,却还不是被母亲处处压制。看来他前一日的选择果然没错,甘泉宫便是他的免死金牌,只要他在这甘泉宫中,任凭他王晟有再大的能耐,也照样奈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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