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高帝纪 作者:一只小蜗牛【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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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刘符为显示自己与诸将士等同,故而没有入住洛阳宫,而是也住在军帐里,刚一进帐,便听人来报,说是有个魏臣要求见他。刘符听到“魏臣”两字就有些头疼,他初入洛阳,还未解决秦恭手下的兵马,怕群臣在洛阳生变,故而软禁了他们。现在秦恭的问题解决了,这些大臣如何处理,便成了急需解决的事。都是一国大臣,总不能一直囚禁着人家,但若是放出来,又难保他们没有二心,而且放出来之后又怎么办呢?官复原职是不可能了,那谁的才能大,谁的才能小?谁应该做大官,谁应该做小官,谁应该弃置不用?刘符一想起,便觉得千头万绪,头疼不已。
  就在这时候,居然有魏臣主动跳出来说要见他,刘符摸了摸下巴,让人叫他进帐说话。现在大局未明,魏国群臣背地里乱成什么样子,刘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种时候这个人主动求见,想必是胸有成竹,他要看看这个人能说些什么。
  过不多时,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便被带入。
  刘符皱了皱眉。他虽然有一半的汉人血统,也任用了很多汉人为官,立国、祭祀、甚至起居都遵循汉人礼制,但同长安的刘氏宗族一样,身上多少还带着点胡气。见到秦恭这样相貌堂堂的,不管他说什么,刘符心里都先暗赞他是个英雄,而见到这人身材短小,似乎也就六尺有余,第一眼便颇为不喜,于是刘符颇为冷淡道:“你在魏国任何官职?见我是有何事?”
  那人见了刘符,也不行礼,倨傲道:“魏国侍诏蒯茂,为雍国存亡之事求见雍王。”
  刘符见他对自己如此无礼,又出此大言,心里不悦更甚,却未发作,冷笑道:“侍诏不去看星历,为何来本王面前出此狂言?我大雍有何存亡之事?”
  蒯茂不等刘符下令,自己便坐了下去,侃侃而谈道:“大王以为入洛阳、收秦恭、招降诸县,便可安坐魏境,高枕无忧?不然。治国者,人也;治军者,将也,得其土而不能得其人,得其军而不能得其将,如此虽得一国,不能久治,久后必反。如今群臣为大王所禁,虽能禁其行,不能禁其言,惶惶然,愤愤然,每日相坐议论,汹汹不止,大王可知群臣议论何事?”
  刘符听这话颇觉耳熟,揣起手道:“所为自然是赏罚升贬之事。”
  “不然。”蒯茂道,“众臣所论,乃谋反之事。”
  刘符神色一动,过了一会儿道:“何出此言?”
  “大王新入洛阳,未施政令,大王不知群臣,群臣亦不知大王,彼各见疑,疑则生乱。或有自忖在旧国位高权重,必不能见容于上者;或有劝旧魏王坚守洛阳,无纳大王者;或有与大王曾结仇怨者,皆恐见诛,群臣怖栗。大王现陈军洛阳,而今天气转寒,关陇之士有西归之心,必不能于洛阳久留。大王既归,不能尽押群臣收归长安,必留之洛阳,如此则吾恐群臣皆起,魏国降而复反,大王且如之奈何?”
  刘符悚然一惊,此人不仅说出了他心中所虑,更料到他不日便要率军返回长安,当真厉害。话说到这个份上,刘符哪还能计较此人身长是六尺还是六十尺,忙收起轻视的心思,正色道:“我欲效汉高祖封功臣故事,昔日魏使与我有过,我曾辱之,此为我之雍齿。今若先赏此人,能解群臣之虑否?”
  蒯茂道:“汉高祖之封雍齿,以其有功,今大王岂能尽封群臣?使者何功之有,今若封之,群臣皆望封赏,如何?”
  刘符坐过去一些,恳切道:“请先生教我。”
  “今为大王计,莫若留群臣于洛阳,独押魏王宗室入长安,而后厚待之。如此,群臣见宗室尚且得以保全,内必自安。再择有功之人,先行封赏,使叙职长安;而后委长安官吏赴洛阳,久后人才毕现,便可任贤使能;洛阳旧署若有不才,则徐除之。”
  “好!”刘符抚掌起身,思索片刻又道:“看来必须要先赏一批有功之人,让群臣的心定下来,又不能让他们觉得人人都能得到封赏……只是我入洛阳,与魏人无关,何来有功之人?”
  “在下便是。”蒯茂面不改色道。
  刘符闻言愣了一阵,随即大笑,“先生真可人也!”
  “大王谬赞。”
  “哎!”刘符笑够了,随即摆摆手道:“该叫王上了。”
  蒯茂这时才跪地对刘符行了一礼,“谢王上!”
  “以卿之才,一个小小的侍诏实在是可惜了。”刘符扶起蒯茂道:“卿随我回长安,为我谏议大夫。”蒯茂闻言,复又跪倒道:“谢王上!”刘符再一次扶他起来,这次颇有些奇怪,“方才卿倨傲如狂士,见我不拜,如何现在又颇守礼节,再三跪拜不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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