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是个目光深远的,而且使团队伍中有农官与种植甘蔗的老农民,他们都知道此国的甘蔗种植技术多么可贵,看着田里密布的甘蔗,他们的眼睛都在放光。
摩揭陀国的国王欲与大唐修好,再加上他们前往天竺时带了不少珍贵的金银财宝,国王看了不可谓不动心,在听说他们的目的之后,略作思考,就同意了唐国使者的请求。
“学习制糖法是可行的,然若想带走我国的能工巧匠,却万万不可。”他们糖出产的也不是很稳定,想要出的糖质量很好,必须依赖于熟练的工人。
即便砂糖在天竺各国内销量平平,但聊胜于无,他不可能为了一时的蝇头“大”利放弃长久的利益。
摩揭陀国主的话王玄策是猜到的,但他一点都不起奇怪,相反还在心中道:这回你不让我带人走,下回定多挖几名工匠到我大唐来制作沙糖。
使团中的农人工匠都得到了学习的机会,包括莫文远。能让他学习还是看在他拿出不少好用食材制作方式的份上,要知道莫文远并非为朝廷服务的农人,以后也是不会入官办工坊的。
让他学习算是网开一面。
唐代自身的沙糖炼制方式还停留在最基础的熬制法,将甘蔗汁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再放在锅里煎煮,成品谓之石蜜。
摩揭陀国的熬制方式也是以此为基础的,国主在答应将方法传授后托人带莫文远他们到熬制沙糖的工坊看。
工坊门口堆放着一缸又一缸的甘蔗浆,这些浆汁正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国内炼制石蜜的工人轻声道:“石蜜便是这般做的。”
领他们进门的是当地的制糖匠人,只会说梵语,不会说大唐的语言,由精通梵语的慧空和尚代为翻译,而莫文远的梵语水平也很好,沟通无障碍。
“缸里放着的都是甘蔗浆。”那匠人就跟担心其他人听不懂一样,还用手比划,“我们把甘蔗浆在阳光底下暴晒十日,会得到黄色的液体。”这种液体就是国人所说的糖浆。
他们接着向前走,再往前工坊中出现了身材高大的壮汉,他们用杠子不断挤压布袋,稀疏的水以肉眼可见从袋子中被挤出。
这道工序是国内炼糖过程中没有的,匠人们都睁大眼睛,在心中默默评估此道工序的意义之所在,而莫文远则觉得眼前画面似曾相识,在做豆腐的时候也有这道工序,为的是压榨出豆浆中的水分,让豆腐更加凝实。
压榨出豆浆中的水分?他陷入思考,若他猜得没错,此法是为了压出糖浆中的水分?
暴晒法显然不能将甘蔗浆中所有的水分全部蒸发,用此方法得到的糖浆总是能够煎煮成块,其成品之甜味也是淡淡的,然而在加入了压制环节后,更多的水分都被强行压了出来,不管怎么说,很利于糖结块。
果然,匠人的说法也与莫文远的想法雷同,制糖的匠人们以前从来没有听说也从来没有看过此种法子,皆两眼放光。
工坊参观还在继续,在得到了浓稠的糖浆后,他们也采取了煎或者熬的加工方法,此法会得到一种大块的糖颗粒,此糖颗粒的甜度已经胜过唐代自产的颗粒甜度,然而匠人的工作还没有解释,他们将颗粒碾碎之后重新熬制,几番熬制过后,得到的糖颜色依旧是红色,但是颗粒已经变得很细小,味道也近似于出产到长安的沙糖味道。
至于熬制煎煮的手法,也与唐代常用手法不很相同,但此非莫文远之专业领域,他一时也搞不清楚究竟有甚不同的,便跟在匠人身后学习,看他们两眼放光,很是激动,显是获益良多。
……
学习炼糖之法是个漫长的过程,莫文远一行人在摩揭陀国暂时住下,就为了学习此技术以及相关技术,农人被安排去看此地甘蔗是如何种植的,欲在回去之后提高甘蔗的产量。
莫文远也没有闲着,他毕竟有后世的经验在,在看摩揭陀工匠制造沙糖时思维拐了个弯,琢磨出了制造冰糖的门法。
冰糖在古代有其专门的称呼,叫做糖霜,当然和现在西方糕点上的糖霜并不是一种东西,此物出现的时间本该往后推延一阵子,到唐代末年或者是宋元年间才出现,谁知道莫文远看着摩揭陀国匠人熬制沙糖,竟然把冰糖提前做出来了。
冰糖的做法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其中心在于窖藏,南宋时有一人名为王灼,还专门写本《糖霜谱》,讲各种糖的制造方式,其中冰糖如何制造,占了很大篇幅。
总结一下其制造方法,最简单的便是把沙糖煮水入瓮窖藏,瓮中先抹植物油。藏的时间久了,糖水表面就会结霜,等把其中剩余的糖水去除,沥干霜后,就能得到大块大块的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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