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_弄雪天子【完结】(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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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等下悠着点儿,差不多就行,也别让人家太下不来台,他虽小,可也知道郡主娘娘对他和姐姐有大恩,要是没有这个贵人,家里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儿,也许他就让人赌坊给永远拴住,再也不得自由,姐姐还可能让他的赌鬼爹爹给卖掉。

  红尘低声笑道:“咱们这儿也不是赌坊,我这儿到也备了牌九,骰子,不如就赌牌九和骰子如何?”

  在家也确实没办法赌别的。

  阿鬼点了点头,一脸跃跃yù试。

  红尘就吩咐下去,让人拿了赌具过来,先都jiāo给阿鬼检查,自己拿出纸,伏案写了一点儿东西。

  “别着急,我先写一点儿东西,等一等。”

  小香见红尘也没有隐藏的打算,便过来伺候,替她磨墨,结果等红尘写了许久,终于写完,jiāo给她看,她这一看,登时瞠目结舌:“这……”

  红尘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写完折叠封在一张信封里面,递给满头雾水的阿鬼。

  “这封信你先拿着,等我们赌完,你再打开看。”

  阿鬼懵懵懂懂,不过既然郡主这般说,他自然答应。

  搬来桌椅,两人对坐,红尘也不觉得阿鬼年纪小,就显得轻慢,一本正经地开始。

  先赌骰子,猜大小。

  一抓住骰子,阿鬼整个人就jīng神起来。

  两个人一开始,立马斗得颇有些旗鼓相当的架势。

  阿鬼初来还打算让一让,马上就发现红尘竟是高手,别说相让,他得集中全部注意力,这才能勉qiáng不熟得太难看。

  仿佛一眨眼的工夫,赌了十把,红尘赢七次,输两次,一次猜点数猜平。

  阿鬼深吸了口气:“再来,再来,我下一回一定赢!”

  和红尘一赌,他莫名就觉得jīng神亢奋,甚至有一种置身赌坊的狂热感觉,激动,紧张,赢了满心狂喜。一输恨不得捶桌子大喊,输了还想翻盘。

  整整赌了一下午,天都黑了。

  红尘笑着把手往桌子上一放:“行了,撤了吧,看来我们阿鬼想赢大钱还不容易。”

  “不要啊!”

  阿鬼满脸激动,“我还有机会,还没输!”

  他桌子上摆放的。用来做赌资的铜钱。已经通通归了红尘,可是他还有一种感觉,自己还有机会。

  因为不是一直在输。而是赢了几局,就输一回大的,那种滋味,没有坐在赌桌上的人绝对体会不出来。

  红尘笑了:“我一开始给你那封信。拿出来看一下,看完再说。”

  阿鬼满心不qíng愿。jīng神还放在赌桌上,哪里顾得上其它?可红尘坚持,说什么也不再和他玩,他也就只好不qíng不愿地撕开。随手拿出来看。

  刚看了几眼,阿鬼还看不太懂,莫名其妙地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随即。双目圆瞪,咣当一声踹倒椅子。浑身发抖,看一看纸张,再抬头看看悠闲品茶的红尘,嘴唇动了动,整个人一阵虚脱,让他姐姐一把抓住,这才没有倒下。

  “究竟,怎么回事儿?”

  红尘笑道:“就像你看到的。”

  阿鬼还待不信,咬牙切齿:“肯定是你……郡主你耍诡计,怎么会有这等事儿?”

  那张纸上,清清楚楚地写出没一局赌局,是谁输,又是谁赢,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它上面甚至连每一局的牌面都能写个七七八八,至于骰子,不光是红尘摇出来的点数jīng准,就是他每一把摇出来的点数,竟也有个大致的范围,分毫不错。

  红尘神秘一笑。

  “你要真说我耍诡计,那也是大部分赌坊都能耍出来的,所谓十赌九诈,并不是个笑话。”

  阿鬼想要不信,可内心深处却是信了。

  “我……”

  红尘看了他一眼,仔细打量他的面色,叫住铁牛,让他出去找人。

  没一会儿,三郎蹦蹦跳跳过来。

  红尘抓住他,往桌边一推,道:“我知道你这孩子还不服气,觉得是我做了手脚,这样吧,你跟三郎赌,如果你赌完还不服气,那……我就再找人跟你赌。”

  阿鬼:“……”

  他到老老实实坐在赌桌边上,不过和刚才志气满满的模样大为不同,眉宇间存了几分犹豫谨慎。

  三郎叼着根树枝笑哈哈的,这回也不跟红尘捣乱,他师父还在养伤,却是承了郡主的qíng,他也知恩图报,如今对这位郡主娘娘十分客气有礼。

  红尘笑道:“三郎,这一局你要赢。”

  三郎很随意地应了声,两个人开始玩,红尘站在一边看,一会儿开口要三郎赢,一会儿又要三郎输,那真是说赢就赢,说输就输,把阿鬼一个小鬼头给蒙得晕头转向。

  终于,阿鬼受不了,猛地站起身,咬牙抬头,眼睛里泪汪汪一片。

  “你想说,你也能学这等手段?”红尘摇头,“学不了的,不光是诡诈之术,赌坊一开,赢的只能是赌坊,不会是赌客,他们从风水到各个方面,已经杜绝了赌客出头的希望,即便你的技术再高,也终究只能是输家。”

  红尘说得斩钉截铁,别管是真是假,反正从她嘴里说出来,别人听了就觉得真。

  阿鬼神思恍惚,半晌坐下,嘴唇青白,全身都发抖,猛地站起来一挥手,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扔了,扭头就跑回屋里,不多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小香脸色难看的很。

  红尘叹气:“那孩子还小……别担心,以后他进不了赌坊了。”

  这小孩儿接受不了,到也正常,他本是一平凡人,应有的命运,和祖祖辈辈一样,面朝huáng土背朝天,能活过三十就是长寿,忽然有一日,发现自己在某方面特别有天分,虽然这天分也不是什么好的,却还是免不了高兴。

  结果还没高兴几日,竟有人一巴掌把他打醒,一场大梦,全是笑话,怎么可能不难过?

  阿鬼这熊孩子,红尘也没时间天天看着,到是三郎经常过来开导他,按照三郎的说法,被郡主娘娘忽悠着欺负一小小的孩子。他也不落忍。

  转眼酷暑将至。

  京城暑气重,皇后她们尚未回宫,红尘也就只上折子道别,便包袱款款,领着一家子上下出京去也。

  皇后赐下的仪仗,从官道上徐徐向杞县去,红尘带着罗娘还有铁牛。有点儿车夫。家丁,领着两个丫鬟,装扮一番。扮作寻常探亲访友的行人轻车简从,先去寻他们家的麒麟。

  “前面就是李家庄。”

  出了城,走不过三里,就是一个小村子。

  虽是村庄。却环境优美,村民更是知书达理。多为耕读传家,毕竟是临近京城,即便是个小村子也不可小觑。

  马车进了村,红尘就喊了声停。在村口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棚处坐下,喂马歇脚。

  坐下来,要了一壶茶。红尘细细品了品,山野茶水。到也有几分甘甜,想来是山中泉水冲泡。

  罗娘忽然一低头,拉着红尘也地下,小声道:“小姐,那人好像是夏蝉。”

  她暗道一声晦气。

  红尘看了一眼,也皱眉,心中一样觉得晦气的很。

  离茶棚不远,有两个村民卖酒,夏蝉正和一个买酒的小和尚说话,虽然这辈子其实没见过几面,可红尘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人,罗娘也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还好两个人坐得位置偏僻,外面也有几个喝茶的村民在聊天,如果夏蝉不过来喝茶,想必是看不到他们。

  红尘给罗娘倒了一杯:“喝吧,她不会过来。”

  那人的xing子,她是知道的,面上和气,实际上最讲究颜面,不和粗人为伍。

  如此简陋的茶棚,她的贵足想必是不愿意踏入。

  夏蝉有些瘦了,越发显得弱柳扶风,皮肤也略略黯淡,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居然有些粗糙。

  她的皮肤底子其实不算好,只是这些年,jīng心养护,用的各种宫廷秘方秘制的膏子,全身涂抹,养到如今,不说chuī弹可破,比那些贵族千金也不差什么,可这数月来,她心神疲惫,又离了夏家,折腾得自己都没能力养护皮肤,短短时日,这张脸就不复当初。

  夏蝉咬了咬牙:“以后……”

  以后她一定要让整个天下供养她一人,到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宝贝,她一句话就能随意把玩。

  念头一动,她也心里却空dàngdàng一片,虚得很。

  当日厉王殿下一句轻佻言语,夏蝉心中冰凉,瞬间就明白,他果然还是冷漠无qíng的厉王,不能在这种时候,就这么顺服地入了厉王的内宅,一旦进去,她会和那些王爷圈养的金丝雀一样,渐渐的只能依仗男人偶尔想起来的宠爱过活,那等日子,她可不要!

  凭什么,她可是有大气运的人,若不是有大气运,上天怎会示警?可有气运还不够,气运永远只能是辅助,人要是不努力去拼,去奔,就是有再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回头也是一场空。

  在夏家这么多年,夏蝉学到的东西很多,和大部分夏家子弟一样,她也把这句话当做至理名言来背的。

  当年初入读家学,先生们第一件事儿就是教导他们,他们生在夏家,就是比寻常门第的小姐们有气运,必须踏踏实实,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不要虚耗时光,làng费了自己的运道。

  “我的运道还没有消失,也不会那么容易消失。”

  想她本是一介寒门女,出生就能占了夏红尘的位置,岂不是说明她的运道天生比夏红尘好,老天爷也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要助她一臂之力。

  至于这些日子的遭遇,不过是一时低迷,她只要不放弃,总能度过这一关。

  夏蝉一点儿都不后悔当日扭头便走,她自认为对厉王还是有几分了解,她走得利索些,不说废话,不去乞求怜爱,到说不得能让他多惦记几日。

  “小姐,快正午了,赶紧回去歇歇吧。”

  小和尚买好了酒,就扯了扯夏蝉的衣袖。

  夏蝉一激灵,回过神,点点头缓步向村子里走去,偶尔一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心中火热,戒慎师父也说了,她这些时日连连倒霉。怕是运道不好,还是该改改运。

  要说这改运到不算难,难的是逆天改命,现如今她就有个逆天改命的机会呢。

  勉qiáng收拢了遐思,夏蝉举步远去,她们走了,罗娘才道:“奇怪。她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一想到夏蝉从自家弄走个麒麟。还弄到这等地处,自己也追了过来,罗娘心中就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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