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鬃热情的都不像他了,大舌头把浩然的嘴巴鼻子全都遮得严严实实,浩然发不出声音,也不敢喘气,连伸手去推开也不能。等到金鬃终于撒欢够了,浩然就剩下抱着大树狂喘气的份了。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浩然突然间明白了,金鬃是逃走,不是落荒而逃,他是在安顿好了他之后,重新回到他的兄弟们身边去了。
这一晚,浩然在黑暗中过得极度艰难。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战栗半天,金鬃不知道把他带出来多远,以至于浩然一点战斗的声音都听不到,这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眼泪更像绝了堤的堰塞湖,没完没了,他把自己紧紧的贴在树上,双手双脚都缠得紧紧的,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树干的一部分,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躲避其实没什么用处,他既不会潜伏也没有拟态,他在森林里就是个靶子。
就这样惊心动魄的熬过了一晚,天亮的时候,美丽飘渺的山岚在绿色的密林中慢慢腾起,浩然使劲睁大一晚上被他哭肿的眼睛,看到晨雾婆娑中,三道身影若隐若现。
浩然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是好,他趴在树干上腾出手使劲挥舞,嘴里不停的叫着金鬃他们的名字。
金鬃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叫就撒欢的赶到,他们的脚步慢吞吞的,随着距离接近,浩然才发现他们的脚步居然有些蹒跚。
就算白底自己搞定那条十来米长的大蛇的时候,他都是气定神闲的。
这个样子的金鬃,大概没有力气上树来接他下去了吧。
浩然开始想办法自己下去,这棵树很高,浩然虽然没有被金鬃送到树尖上,可也离地十几二十米,浩然看了一眼就眼晕,他不敢继续往下看,就只好把注意力放在树干上,然后他发现树的枝干部分有点倾斜,虽然只有十来度的样子,但是也足够浩然像只蜗牛那样一点一点的蹭下来,但就算是这样,在离地两米来高的地方他的胳膊还是吃不住劲了,手一松就掉了下来。
万幸树下是长年累月堆积出来的腐烂树叶,浩然只是吓了一跳,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他连滚带爬的跑到他们中间,把三个大脑袋轮流抱在怀里亲不够的挨蹭,心里充满失而复得的喜悦。
然后,浩然打算检查一下他们的伤情,但是金鬃没有给他时间,他和他的兄弟们在表达完了与浩然的重逢之喜后,就半趴到地上,浩然愣住了,这是让他上去吗?
白底在一旁发出催促的呼噜声,一边用大脑袋的侧面顶浩然,他的左半边脑袋被袭击的东西划伤了,一道翻了皮的伤口从额头斜着划下来到脖颈,也不知道伤没伤到眼睛。
浩然手脚并用爬上金鬃的背。金鬃身上有很多像是被爪子挠出来的撕裂伤,一条条一道道,浩然在往他背上爬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一直在轻轻颤抖,但是当浩然爬上去抱住他的脖子之后,他马上稳稳的站起身,然后呼哨一声撒开腿狂奔。
这还是自从浩然在他背上磨破了两腿内侧皮肤后,他第一次全速奔跑。
大片的绿树飞快的向后掠去,像开了快进的动画片,树枝抽到身上像小时候爸爸抡到身上的皮带,浩然调整姿势,像晚上抱着大树那样抱紧了金鬃的脖子,把整个身体都和金鬃贴到一起。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树木好像永无止境,身下贴着金鬃的地方也渐渐变得黏腻潮湿,浩然不敢看,他知道那是金鬃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混着汗,像小溪一样在他身上流,一步一脚印的血。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还在密林里前进,黑地离开队伍,几分钟又回来,他抓了一只有五彩羽毛的山鸡,给了金鬃,不大一会又离开队伍,这次他带回来一只尾巴很大,但是身子很小的东西,浩然觉得那大概是松鼠,他把松鼠给了白底。
这两只猎物都小得可怜,金鬃和白底嘴巴一张连毛都不用吐就直接吞到肚子里去了。
之后,金鬃停了下来,他一停下,就直接摔到地上,四肢落地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喉咙里,像风箱一样拉出呼哧呼哧的破碎喘息声。
黑地和白底都挨过来,发出低沉悲伤的呼噜声,金鬃现在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点金光闪闪的感觉了,全都是血,全都是,被汗水混着,整个身体都染成红色的。
浩然爬下来,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只能摸着金鬃的脑袋不停的亲他。
这样过了一会,大概五分钟,黑地走到浩然身边跪了下去,金鬃支起脑袋,开始摇摇晃晃的推浩然。
浩然顺着他的力气,爬上黑地的背,然后,他们又开始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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