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浩然好不容易笑够了,摇头说,“明天不进山,我前天合的那块超大的兽皮,看见没,到时候把它盖上,就行了,等过两天,金鬃他们回来,咱们再去河下游,那边有苇草,整点回来捆成草帘子,往兽皮上一压,再稀得溜的码上几根板条……呃,算了,我说的就是那么个意思,回头狼狼帮我弄,我再一边干一边告诉你们……”
纪浩然连说带比唾沫星子飞满天,发现狼狼基本属于无动于衷那表情的,激情大受打击,自己哑火了。
基本上纪浩然也不指望狼狼明白,狼狼和部落里所有的兽人一样,告诉什么,就是什么,这样的性格在干活的时候是真省心,他不会偷工减料,也不会偷奸耍滑,别人怎么说,他钉是钉铆是铆的执行,绝不打一星半点的折扣,宁可干多,绝不做少,但是这样的干法也有毛病,那就是一点动脑筋的创造性都没有,用纪浩然上辈子的说法,就是死眉塌呵眼,没眼力件。
不过,纪浩然也知道自己有点太挑了,事实上部落里所有的兽人都这样,诚实,诚恳到让人崩溃的程度,倒是莱利这种,干着干着就举一反三的类型,不仅少见,而且空前。
不过,要不是他的这份空前的举一反三,也不会叫卡拉抓住把柄给他沉水了。
暗夜里想起莱利的声音,打断纪浩然的冥想,“纪叔,你的房子盖完,是不是冬天就不进圣地了?”
纪浩然抬头,狼狼已经回家了,院子里只有他和莱利相对而坐,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地灶里的火还剩点零星,把周围照得通红,纪浩然“嗯”了一声,说,“本来就没打算进去,圣地里有水,水只要不结冰,就能维持恒温,但是那个恒温了不起也就是五度,冻死我还差不多。”
莱利呵呵笑,想说老祭师和少祭师也是无相儿,不也是那么过来的,但是他讨厌那两个家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过了一会,莱利说,“纪叔……”
“嗯?”
“圣兽这趟出去,快回来了吧?”
“啊?”纪浩然下意识的去看他家里的存粮,又想起这阵子面食和肉混着吃,家里的肉食已经不能当成金鬃他们的出行进度表看了,遂仰头默想了一会,“明后天吧……想妈了吧,小子,你放心,等金鬃回来让他去跟卡拉说,争取把你这事过去,你也是傻,你有那想法,你急什么啊,要么你养在外头,那草甸子里,或者林子边上啊,实在不行,你也等我回来啊……”
莱利又不吱声了,很乖乖听教训的样子,让纪浩然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唠叨,于是住口,跟小耗子做窝似的在一堆兽皮里拱来拱去,给自己埋了个窝,又捡出两块扔给莱利,“盖着点,凉。”
被两块兽皮劈头盖脸的莱利哭笑不得,七手八脚的拽下来扔回去,“纪叔,真的冷了我会变身的啊!”
哦,纪浩然挠挠后脑勺,也是啊。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睁眼闭眼没多大区别,莱利自从上次的生命危机之后话少了很多,深沉了,虽然白天有狼狼,有食物逗着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是一到了晚上就沉默是金。纪浩然惦记着这是个事,毕竟创造性这种东西是可贵的,打击狠了兴许就把个神童打击成庸人,这样不好。
惦记了没多久纪浩然开始犯困了。
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似梦非梦的时候纪浩然听见莱利朦朦胧胧的声音,他说,“纪叔,阿妈说你怀上幼君了。”
纪浩然脸上发烧,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
“以后,等幼君生下来,不要让他成为下一任祭师行吗?”
纪浩然迷迷瞪瞪的说,“行啊,怎么不行,祭师有什么好,不就是认识草药能治病吗,我家白底什么都会……不对!”
纪浩然差点蹦起来撞塌了他的临时窝棚,眼睛瞪成铜铃,“你说啥?祭师?我儿子会成为祭师?!”
……
“所以,你是说,每一代圣兽都会前任圣兽死去之后,带着他的伴侣回到部落,生下一个无相儿成为部落里下一任的祭师?!”纪浩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完全不够用了,于是莱利的意思是,现在的老祭师卡拉是金鬃的叔公?斯坦利是金鬃的叔叔?
纪浩然傻了。
傻了的纪浩然第二天照常起床,就是莱利帮他递上刷牙的土制小木棍时,纪浩然看也没看就嚼吧嚼吧当零食吃了,看得莱利吓了一跳,大叫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呸呸呸把嘴里的树枝渣吐掉,又喝了好几口水漱口。
早饭时卡拉又来了,拄着拐杖笃笃笃敲地,这一次纪浩然没有对他视而不见,他眼里恨不得飞出两把小勾子,把卡拉那张风柑橘皮的老脸剥下来熨熨平,好看看金鬃的亲叔公长什么模样的,顺便推断下自己的儿子可能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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