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是真的急了,连踢加踹,背后传来肉肉的一声喷嚏,黑地顿了下,一转头撩开四肢撒腿跑开了。
积雪太厚,即使是行动如风的黑地也受了不小的影响,深一脚浅一脚速度大减,他跑了几步自己也觉得费劲,顿在雪地里停了一下,浩然刚想催促,只见他身体微微下蹲,然后强劲的后腿猛然发力,一跃而起跳到附近一棵树上,爪子深扎进树干的嘎吱声尖利刺耳。之后,他停了一下,大概是在稳定腿脚,然后,浩然目瞪口呆的看着黑地就像一只灵活的山猫那样在树枝和树干之见辗转腾挪,几个纵跳,消失在林海的枝杈间。
浩然吐了口气,转回头来看着白底。
“我们得回去。”他一边说,一边爬山涉水艰难的来到肉肉身边。
肉肉很乖觉,浩然一拽他的鬃毛,他就乖乖的在雪地里伏低身体,浩然顺势爬上去,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分腿跨坐,而是摇摇摆摆的揪着肉肉头上浓密的鬃毛站起来,查看肉肉头上的两处外伤。
“那里有淡水,还有盐,最重要的是那里有火,温度很重要,你明白的!”这是浩然第一次用一种非常正式的,就像平等的与人交流那样的郑重语气和白底说话,他从很久以前就不再把白底他们当成野兽看待,但私心里仍然觉得他们的兽性本能在身体里所占的比重更多。
而经历过这一场浩劫,纪浩然有种他之前一直错了的感觉,野兽会因为直觉造成行为上的失误,但是,兽性不会在主官上犯错,而他们因为剑龙尸体引来掠食者,这是思虑不周引来的灾祸,这个错误的成因已经远远超过动物本能失误的程度了,它是人类或者该说是人性造成的过失。
纪浩然发现他可以无条件的相信白底金鬃黑地的野兽本能,但当他们表现出更像人的思考方式的时候,浩然却无法控制的变成了一个怀疑论者。
最后的最后,他们终于定下来冒险回到湖边去,但是浩然一直有种感觉,拍板的那个不是白底,而是肉肉,在浩然把回去的理由一一列举之后,白底一直在低头思考,后来浩然依稀听到肉肉打了个响鼻,白底就点头了。
这可真是个诡异的想法,但是浩然没工夫深思,深林里树木成荫,比平地上黑天更早,而随着夜色先导而来的,首当其中就是愈发凛冽的罡风。
因为变成了怀疑论者,再不能无条件傻乎乎的信任白底,浩然一下子发现他要做的事多了起来,根据他的判断,围攻他们的猛兽不会留在湖边,在抢劫的食物被吃掉之后,它们应该会一一散去,越大的猛兽越恋巢,地盘这种东西,如果没同类来抢,猛兽们终其一生都很少离开的。
但这毕竟是浩然过去看人与自然动物世界得来的纸上谈兵的想法,具体,浩然觉得他应该回去看看。
因为黑地还没回来,浩然决定跟白底兵分两路,白底留下来照顾金鬃,汇合黑地之后一起回去,而他和肉肉先回去探个风声,如果情况不好或者抢匪们还没撤退,他会跟肉肉一起回来跟他们汇合。
这一决定遭遇了极端的消极抵抗,浩然气得抓狂。
他当时正琢磨把身上裹的兽皮揭下一层来给肉肉研究个帽子,娃的耳朵近看让浩然松了好大口气,没有之前以为的掉了半拉,而是护耳的长毛被不知道是爪子还是牙齿的利物搞秃了一大片,弄得两只耳朵大小不对称,这鬼天气没有被毛保护的耳朵被冻掉了都不稀奇,至于脑门上被掀翻的那块皮,留疤是一定的了。
因为白底和肉肉的脑袋都快埋进雪里去当鸵鸟了,充分发表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总之不行就是不行的强势反对意见,浩然干脆气的故技重施,单身上路,结果这次耍无赖彻底失败,肉肉两大步就追上来,脑袋轻轻一拱,就用浩然当模板在雪地里拍出一个纤毫毕露的人形雪坑。
浩然当场走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都在这等死吗?!”
肉肉充耳不闻,咬着浩然的后脖领兽皮毛趟着雪给浩然硬拖回来。
浩然挥舞手脚抵死挣扎,除了灌一脖子冷风碎雪,一点成效都没有。待到好不容易踏了实地,浩然张口就要骂,结果刚一扭头,颈骨嘎嘣一声脆响,瞬间的锐痛让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就这么眯着眼睛嘶着声,目睹了一场决然惊悚的匪夷变化。
肉肉浑身轻轻颤抖着,他一身金色的长款鬃毛,被毛,在这样的抖动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下往上卷缩收起,就像一个人,在深呼吸的时候会明显的缩减腰围,肉肉就是那样,他在几个呼吸之间凭空瘦掉一大圈。
52书库推荐浏览: 斜月三星
人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