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守株待兔的法子也太笨了些吧。”康玉珠貌似随意地关切问道,“万一这期间严三再有什么动作,姐夫岂不是要吃亏了?就是阿伍你们,也会有危险吧?”
赞伍嘻嘻笑着,浑身着火了一般地赤红,活像个烤熟的虾子:“ 不怕,不怕,崇久本事大着呢……如今谨慎得要命,就算我,我都不告诉……让我安排和高桥的会面,可连时间和,和地点都不知道……”他说得手舞足蹈,仿佛什么开心事一般。
对于高桥家,康玉珠也了解一二,那是和严家一样有着黑道背景的日本财阀。两家早有合作意向,因为里岛地界上社团各种势力间关系错综复杂,因而这种会面势必要秘密进行。
以严耀钦小姨子的身份,自然没资格知晓这些机密。放在从前,还能从严予行口里探听一二,如今姨甥翻了脸,恐怕那小子对她也开始提防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做出些惹人怀疑的事,不该问的决不能问。
想要探听消息,还有得是办法。每天在严家院子里进进出出,老的小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只要将近期的车辆安排,账目往来,人力配置综合起来仔细分析,总是能推断出严耀钦的大体动向。
毕竟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十几年了,彼此再熟悉不过。有些举措就是靠猜测,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丢下烂醉如泥的赞伍,康玉珠一个人步履踉跄着走出了酒吧。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淋在头上,转眼就浑身湿透了。她恍若没有感觉一样,牙齿咬紧猩红的双唇,几乎快咬出血来,明明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止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没有证据吗?好吧,我就来给你们制造点证据!当年卓云害死姐姐,严耀钦不肯出手去对付她,哼哼,这一次就要刀子捅在严耀钦本人身上,看看到底能不能逼到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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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去,半山的林荫小路上,肥狗波比正不计形象地翘起后腿,将带着自己气味的尿液洒在路边的灌木丛中,向周围的狗妞们宣告着它的存在。
严耀钦手里牵着小狗,眼神不时瞄向一边的小儿子,嘴里絮絮叨叨提醒着,这边有块石头,那边青苔很滑,当心脚下台阶,看好头顶树枝……
“叫你老严果然没错!”卓扬哭笑不得地抱怨,“要不把我放在婴儿车里,再叼个奶嘴,然后给你推着走?”
严耀钦宽和地笑笑,也不回嘴。等到再看见什么石子、水坑,照旧小心示警,搞得卓扬也拿他没办法了。
张崇久和阿义几个远远跟着,见到大小两个老板间气氛和谐,心情也轻松起来,张崇久还抽空从路边折下几根草叶,编了只小兔子。
波比总是精力旺盛,恨不得撒开四条腿一口气冲上山顶,对着朝阳引吭高歌一番。可惜牵引绳抓在严耀钦手里,为了照顾卓扬的体力,他将速度控制得缓慢而均匀。
在波比眼中那不是在遛狗,而是在遛龟,这简直是对它纯种拉布拉多寻回猎犬身份的一种羞辱。于是它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严耀钦几狗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尾巴总是不自觉就转着圈地甩起来,探着大鼻头使劲闻过去,嗯,味道也好熟悉好安全啊……
察觉了小狗态度上的变化,严耀钦欣慰地想,每天牛骨棒、鸡胸肉地贿赂果然有效。花没开,可是狗被收服了,这又是个大胜利。再转头去看,卓扬正舒展双臂,大力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满脸陶醉。不知不觉间,小家伙笑的时候多了起来。那不是礼貌的笑,不是敷衍的笑,而是没有一丝负担的发自内心的笑。
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还有什么比这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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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山顶,周围没有人,严耀钦先将外套脱下来垫在长椅上,这才拉着卓扬坐下。回身招招手,阿义小跑着送了水过来,又即刻转身跑了回去。
波比被放开,跑到草丛里打滚去了。严耀钦难得向人汇报道:“和高桥会面的消息,赞伍已经透露出去了。你推测得没错,她正在想方设法打探具体的时间、地点。放心吧,我会不着痕迹地暗地给她指引。”
卓扬点点头:“表姐那里,也和三叔方面通过气了,人手装备都做足了手脚。好在有上一次偷袭的成果在,三叔丝毫没有怀疑。一旦他们有所动作,就可以将全部罪责一股脑推到玉珠小姨身上了。”
他向后仰着,靠两条手臂支撑住身体,双脚耷拉在下面踢来踢去。笑容纯净自然,完全看不出在与人讨论着什么阴谋诡计。
“你这招该叫引君入瓮,还是叫欲擒故纵呢?”严耀钦将一手伸到卓扬背后,虚扶着,唯恐儿子不小心翻倒过去。想了想,又摇头感叹,“这满脑子的鬼主意,到底是从哪学来的?卓云该不会教孩子这些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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