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知道,征兵是皇上的意愿,他也知道,皇上是碍于他丞相的面子才没有当众否决他的意见,他还知道,周棠觉得他插手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候会嫌他烦。可是他管不住自己,他想让自己的君王成为一代仁君。
前阵子贺家的满门血案已经给皇上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那本《鸠之戾》朝廷越禁就传得越快,手抄本在黑市中进行着买卖,街头巷尾常可听见文人对此事议论纷纷。虽不成气候,可洛平实在担忧。
另外,他隐隐觉得周棠进来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他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戒备,还试探着问过他的家底。洛平不知该怎么解释母亲与西昭的关系,便没有细说。
那一日欢好时,周棠嗅着他颈间的味道问他:“洛卿,你身上很好闻。”
“唔……”洛平小声应了,只把它当做情话,没有在意。
他与周棠的关系是从周棠登基后不久开始的,周棠不再像以前那样喊他小夫子,而是完全用另一种方式对待他,像是情人,又好像只是一时的情迷而已。
失落自然是有的,不过在他的立场上还能奢求什么呢,他只想陪在这个孩子身边,离他最近罢了。月前周棠娶了西昭的襄挽公主为妃,他们之间的关系仍旧如此,所以洛平偶尔会想,可能自己对于周棠而言是不一样的吧。
周棠一寸寸咬着他的锁骨:“这种香味很特别,闻过一次就不会忘。”
洛平回过神来:“香味?什么香味?”
周棠盯着他,这是洛平第一次看见他对自己露出这种冰冷的眼神。
“洛卿,你身上的味道,跟襄妃身上很像呢。”
一瞬间,他惊醒了。
周棠并没有深究,但那句话是给洛平的警告。
洛平知道他在疑心自己,一时气闷,便应了南安王世子的邀约,去花街喝酒赏灯。
平日里他从不参与这些风月之事,最多与几位jiāo好的官员饮茶谈天,说来也巧,那夜皇上微服至丞相府找他,岂料扑了个空。
等到子时,洛平一身酒气粉香归来。
周棠皱眉问:“哪里快活去了?”
洛平怔怔道:“南安王世子邀臣赏灯。”
周棠冷哼一声:“赏灯?花街柳巷的灯大约是比我皇宫里的好看吧。”
“不,我……”
“洛卿,近日你与不少官员走的都挺近的,怎么,有了点小权就开始张扬了?”
“臣不敢。”
“你私底下收人好处的事我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想管而已,洛卿,这个丞相之位我就是让你坐着玩儿的,只要你不做背叛我的事,你想怎么玩都可以,懂吗?”
洛平不知他是何意,惊出了一身汗,不敢接话。
周棠缓了语气:“好了,过来我问你,南安王世子要你给他办什么事?”
洛平支吾:“世子让臣在选妃一事上为其妹美言几句。”
“选妃?你又掺合到这种事情里了?”周棠怒极反笑,“好,那朕就听听你的美言!”
洛平斟酌半晌,蹦出六个字给他:“屁股大,好生养。”
周棠看他微醺的迟钝模样,有些好笑,故意道:“与朕的西昭妃子相比如何?”
洛平敛目:“自然是比不上襄妃娘娘的。”
周棠脸色一沉:“洛卿,我可以给你权势,但并不是你做什么我都能容忍,不要再对襄妃有什么妄念,你明白没有。”
“妄念?”洛平不解,望着他道,“没有妄念,一点也没有。”
他对谁都不会有妄念。
因为就连他掏心掏肺去爱的那个人,都不能完全属于他。
洛平不想违逆周棠的意思,但他后来还是刻意去接近襄妃了。
四个月后,襄妃有了身孕。周棠很兴奋,虽说他不喜与妃子同房,与襄妃也只有那么一次,但有了自己的孩子还是觉得很欢喜的。他把这份喜悦告诉了洛平,洛平深深躬下身体,祝福着小皇子,眼里却是一片忧愁。
心里的苦涩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当时他正在怀疑,襄妃与某个贺家的余党私通。
他甚至怀疑,襄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周棠的。
在四个月前的那场中秋宴会上,西昭国师专程为襄妃娘娘送来故乡的问候与赠礼,洛平收买的宫女慧慧听到了他们之间的jiāo谈。
慧慧说,国师给了襄妃一包东西,叮嘱她务必在三日内令周棠与她同房,还说那包东西可以略微推迟孩子出生的时间。
他们口中提到了一个人,慧慧没有听得很清楚,只听见那人与曾经的领侍卫内大臣有过牵扯,国师希望襄妃与那人的接触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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