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闭眼把自己埋进床里,幻觉幻觉幻觉。
咔哒,窗子打开,膨咚,重物落在地上,啪啪,脚步声渐强。
孟怀伸出双手捂住耳朵,幻听幻听幻听。
直到一双清凉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啊!!!!!!!”
孟怀惨叫着往床里挪,瑟瑟发抖,四肢乱挥。他大好青年孟怀,事业有成尚未婚配,父母健在兄弟遍四海,到底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遇上了鬼啊!
他吓得不轻,也没有留意那鬼的样子,使出全身力气去推,那人顺势抓住,力大如铁箍。孟怀咬牙想再叫警察来人家还会相信么?但是触手相接,忽然一阵激灵。
是暖的。
孟怀骇道,“我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人愣着一脸困惑,孟怀注意到了他的皱眉,禁不住多打量了下。
是个年轻男子,戏文里英俊后生最标准的长相。一双浓黑的眉,锐得仿佛把人戳穿。全身有种遥然的正气,双目漆黑点墨,很深很浓,一眼望不到底。口鼻端方,大小方正合适,只觉得那五官摆在一起,协调无比,偏一寸都失了味道,越看越看不够似的。第一眼觉得还行,多看几下就帅到了极点。孟怀竟是一下没回过神来。再仔细打量,那人头上扎成一束,头发很长,敢情是少数民族的鬼?身上穿的又是什么呢?长身灰衣上面还有大大的“囚”字。古装戏里演犯人的?
似乎并不会造成伤害,也不是外星人或鬼,有血有肉的触感稍微安抚了下孟怀的神经。
那人放开孟怀,作揖拱手:“在下岳云。”声音很脆,音调有点怪,孟怀勉强能听清。
十里长街,人头攒动。
明晃晃悬的太阳,反射着斧头利刃的光芒。
菜市口,午时,腰斩。
两个行刑手把青年从囚车中拖出来。青年颈部纵横交错的伤痕,从衣领中沿着喉线,爬上他削尖的下颚。赤散的发垂落耳畔,遮住了半边苍白的脸颊。但是血污模糊中,那张脸依然沛然正气,坚毅的眉峰,浓黑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耳边的喧嚣,都变得模糊。睁开酸涩的眼,花花绿绿,光怪陆离,看不清。
忽然一股大力按在身上,腹部瞬间一片冰凉,世界颠倒过来。
天地倒悬,血冲头顶,痛得四肢百骸全都在颤抖,一片冰凉的利刃已经贴上了腰间,年轻的将军拧起冰冷的眉峰,黑黝的眼珠凝住不动,神情木然。
青年被四个壮汉按在一张长案上,四肢和桌脚捆在一起,背部朝上。迎接他的是一柄比身宽的重斧,涂好了猪油。
有人在愤怒的大喊,更多的人则是沉默。青年将军闭上眼睛,被粗硬的绳子缠到了手指,关节却在抗争似地弯起指节。
白布勒出的嘴角涴下一丝血,嘶哑发不出声,恍惚间岳峙如渊的男人像一座巍峨的大山矗立在他的前方,手持重剑,背后展开如林旌旗。
“冲冠一怒,六郡归宋。”
“长驱伊洛,克复商虢。”
“加兵宛叶,兵进蔡州。”
“横扫中原,破虏似虎。”
——父亲,你的心血,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十二道金牌,三千里云月,一纸莫须有,威震天下的名将岳飞被赐毒酒,死于风波亭。是年三十九岁。
其子岳云……十二岁从军,跟随岳飞征战沙场,神勇英武,被称“赢官人”,未曾败绩。
绍兴十一年农历除夕,岳云被腰斩于市门,年仅二十三岁。
除夕午时,菜市场口,刽子手锃亮的斧头从腰间斩落。四野变得灰蒙蒙。
鲜血激射,世上再无刈旗斩将的少年将军。
岳云面前出现一条尽出透着光的隧道。
穿过浓烟,他躺在漆黑中。
窗外投进光照在他脸上,自己又回到了牢房?怎么没死?身上也没那么疼了。
再伸手在腹部一探,不但没有伤痕,连之前被折磨时受的鞭伤也消失了。难道谁救了自己?
但是不知父亲,张大哥,他们怎样了?张宪和自己一起行刑,父亲被灌了毒酒,有没有获救?
岳云来到窗边,满城的灯火,下方竟然这么高,难道自己被关到太清阁上了?可下面那在两排灯火中奔过的铁甲又是什么?
他听到了门口东西挪动的声音。
门外有杀气,听起来狱卒的底子还不错,岳云看见窗外有个白色的方块,值得冒险。谁叫这窗子这么大,连栏杆都不装。
“咚——”
岳云头上多出来个大包,他颤抖地伸出手抵在窗上,什么看不见的玩意儿!
顺着边缘,总算摸到是镶嵌在边框里的,也不是什么奇门遁甲,运真气发力一扳,还没使出半分力气,那看不见的玩意就缩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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