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才有了花灯节那一幕。
“锦儿。”裴禹抿了口茶,问:“你那天为何会接受唐泽勋的花灯,我记得你们之前也见过数面,你对他好似并无感觉。”
甯涵锦闻言一怔,似乎没料到裴禹会问,她低头抿着嘴还没回答就羞红了脸:“我那天才知道,他就是小时候要送我花灯的那个哥哥。”
“你六岁那年?”
甯涵锦红着脸点头。
裴禹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甯涵锦又说:“不只是因为那件事,哥哥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看花灯节那天下午,你有事出去了一趟?”
裴禹当然记得,他就是在那天下午捡到了颛顼承。
“那天哥哥出去之后,我一个人待在茶馆十分害怕,于是一直哭闹着要去找你,直到隔壁雅间走出来一个小哥哥,他站在门口陪了我很久,直到你回来之前他才离开。”
裴禹愕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那个人就是唐泽勋?”
甯涵锦笑着点了点头。
*
甯涵锦与唐泽勋的婚事办的尤为盛大,说是十里红妆也丝毫不为过,这场婚事受到了整个都城官员的关注,不仅仅是因为左右相的联姻,也是因为这门亲事是新帝亲自赐婚,让朝中所有人感受到了甯家与唐家的盛宠,直到婚礼过去很久,百姓们对于婚礼当天的见闻还是津津乐道。
裴禹坐在树下,目光复杂的看着前方挥笔作画的人,他能够预感到离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不久了,他也算是迟钝的感觉到了颛顼承对他到底抱有怎样的想法。
他非常不理解,一个世界两个世界三个世界,为什么每个世界都会出现一个喜欢他的男人,难道他身上真的有某种格外吸引男人的特质?可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让男人喜欢。
颛顼承落下最后一笔,抬头看向树下好似在沉思的裴禹,眼里的笑意更甚,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向树下的人走去,问道:“在想什么?”
裴禹起身,“臣在想远王之事,江南富庶且有杨妃本家在,远王这番下江南可谓是司马昭之心,皇上却十分爽快的让他走了,可是已有对策?”
颛顼承像是不愿学习的半大少年般抱怨了一句:“怎的下了朝批完了折子佑昀还要和我说这么多朝事。”
然而抱怨归抱怨,说完这句他便正了神色,笑道:“我就是要让他反,只有他反了,我才能将朝廷里的钉子都给拔了。”
“想来皇上早已胸有成竹。”
裴禹见颛顼承神色便知道他根本不把远王当回事,这大半年,他早已知道这个面庞还未完全成熟的帝王在缜密与心计方面完全不输朝堂那些老臣,甚至比起他们更游刃有余,就连甯宏方都曾说过颛顼承智多近妖,常常提醒他,即便现在得圣心,做事也需要十分谨慎,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绝不可行错一步,从这些提醒就可以看出甯宏方对颛顼承有多忌惮。
颛顼承闻言只是一笑,往前一步揽住裴禹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淡笑道:“我们不说这些事情可好?”
裴禹任由颛顼承抱着并不反抗,他这具身体比起正常人都要孱弱许多,面对年幼习武的颛顼承,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何况被颛顼承时不时抱一抱也就习惯了。
要说裴禹发现颛顼承喜欢他也是巧合,毕竟他在感情一事上最是迟钝,要不是颛顼承表现得太过明显,他根本不会想到颛顼承竟然也对他有那种想法。
他发现颛顼承对他的感情正是半月之前,那天刚好休沐,他见有难得的放松时间且午后正舒适,便在窗边小睡,然而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唇上,抬眼便看见颛顼承放大的脸。
之前颛顼承就喜欢碰触他,却也只是偶尔抓住他的手或者用十分正当的理由碰触他,所以他也没往那方面想过,可是那天看到颛顼承染着薄红的脸颊和并不退缩的眼,之前的一切便都连成了一条线,那条线的另一端写着的答案便是——颛顼承喜欢他。
“抱够了?”裴禹淡淡道:“放开。”
颛顼承也十分听话,裴禹话落他便放开了手,还后退了半步免得惹他生气。
“佑昀。”颛顼承的语气称得上小心翼翼,“我心悦你。”
裴禹说不清现在对颛顼承是个什么感受,他不讨厌颛顼承,就算是时隔八年再见,听尽了关于他暴戾残忍的传闻,他也从未对他升起过厌恶,即便在最开始时他刻意的疏远,也并不是因为对他这个人的偏见,只是碍于这个时代的君臣之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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