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终_玖拾陆【完结】(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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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最初皇太后看好穆连慧的原因。

  但,经过望梅园的事qíng,李栾不想娶穆连慧了,他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那日事qíng有猫腻。

  qiáng扭的瓜不甜,李栾身为瑞王世子,以他的身份地位,何须娶一个无心于他的女人来两看两相厌?

  李栾问了南妍两个问题,一个是南妍真心愿意还是不能违背皇太后的意思,另一个,他看得出来,穆连慧并非心中有人,那她对他避之不及的原因到底在哪里?

  南妍当时愣在原地,两个问题的答案都让她难以出口。

  可她不得不答。

  云华公主要阻拦她,她唯一的希望就在李栾身上,只要李栾开口,她又没有什么过错和小辫子,皇太后那儿就稳当了。

  南妍说:“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乡君为何避之不及,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真心愿意,无论皇太后和公主怎么想,我都愿意。”

  李栾沉默良久,桃花眼中没有波光没有涟漪,平静得仿佛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背手走了。

  南妍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她没有父母,没有靠山,她所仰仗的公主在这事qíng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南妍真的很想告诉李栾,作为瑞世子,除了圣上太子皇太孙,他已经足够尊贵,真的已经够了。

  可这种话是绝对不能出口的,一旦出口,被人曲解一分两分,便是致命的。

  南妍县主侧过身来,冲着杜云萝嫣然一笑:“我有我想走的路,无论用哪种方式。”

  说完,不等杜云萝反应,南妍县主拎着长裙,迈出了大殿,沿着青石台阶莲步而下。

  直到视线里再也寻不到南妍县主的身影,杜云萝才转过身去。

  穆连潇知道南妍县主已经离开,便从角落里出来了。

  杜云萝不疾不徐走到他跟前,抬头看着他。

  因着南妍县主和穆连慧这两个不速之客,杜云萝和穆连潇之间的旖旎早就散了,便是之前躲在角落里挨得太近而有些尴尬,到了现在也全化解了。

  “都听见了?”杜云萝淡淡一笑,眼中几分无奈,“是不是觉得我们姑娘家特别来事儿?一点芝麻绿豆的事qíng都算来算去的?”

  穆连潇一怔。

  南妍县主与穆连慧打太极时,他领会到的内容不多,可刚才杜云萝与南妍县主的对白没有半点儿遮掩,他便是不知道来龙去脉,也都听懂了。

  穆连慧与李栾的婚事,穆连潇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不过穆连慧既然不愿意,他这个做弟弟的也不会指手画脚,再说了,家里还有老太君做主,好与不好,轮不到他来指点。

  至于算来算去的……

  穆连潇垂眸,笑了:“我只觉得兴庆。”

  杜云萝闻言,不解极了。

  这事儿哪里值得兴庆了?

  见杜云萝脸上写满了不解,一双杏眸直直望着他,等着他的答案,穆连潇忍俊不禁,弯下腰来,平视着杜云萝,道:“我兴庆你是个很直白的人,高兴还是不高兴,都能让我明白。”

  俊秀的脸庞在眼前倏然放大,杜云萝甚至能数清穆连潇的睫毛,她脸颊一烫,也不管穆连潇说了些什么,含糊地猛点了点头。

  穆连潇笑意越发深了,她真的很好懂,不用他费心思去猜。

  他不擅长猜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像杜云萝这样的便刚刚好。

  若像南妍县主与穆连慧那样打太极,他怕是琢磨上一两个时辰都要一头雾水了。

  殿外又响起了钟声。

  穆连潇看了眼日头高度,这个时辰了,要是再耽搁下去,寺中的师父们都要做晚课了,到时候这附近走动的人多了,他和杜云萝一道总归不太方便。

  杜云萝也明白,指了指穆连潇腰间的玉佩络子,道:“我出来就是想把这个给你,现在也该回去了。”

  “好,”穆连潇笑道,“你从殿后出去,我走前殿。”

  杜云萝了然,刚走了两步,穆连潇突然又唤她:“云萝。”

  杜云萝顿了脚步,转身看着他。

  穆连潇摸了摸鼻尖,道:“公主那儿,你应付就是了,若她要求过了你推托不了,尽管来寻我,我们一块想办法。”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落在心田间,却是暖洋洋的,这是穆连潇在担心她的安危吧,怕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拒绝不了云华县主,反倒要把自己坑了。

  杜云萝不由灿然一笑:“好。”

  灿烂笑容感染了他,穆连潇亦扬了唇角,他目送着杜云萝离开,这才从天王殿的正门走了出去。

  外头,夕阳染红了天空,红霞下的云彩像极了杜云萝烧红的脸颊,穆连潇倚着柱子看了许久,耳边仿若又听见了杜云萝的声音。

  她说,她求父母长辈安好,夫妻携手赴老。

  第163章 不懂

  穆连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想起那个捧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在他掌心写字的杜云萝,他不禁笑了。

  夫妻携手赴老,是杜云萝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

  夕阳下,杜云萝不疾不徐走回了厢房。

  庑廊下,宫女向她福了福身,说是皇太后那儿有请,杜云萝不敢耽搁,匆匆过去了。

  皇太后与皇太妃同住一处院落,此处自然无法与慈宁宫相比,但较杜云萝她们住的厢房,也是天差地别的。

  屋里头笑语声阵阵。

  太子妃正说着皇太孙的趣事,惹得几位夫人们笑个不停,纷纷把自家年幼的孩子的故事也搬过来讲。

  云华公主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着几子上的银碗,云华县主坐在她的对面,低着头剥着瓜子,瓜子仁全堆到了银碗里,已经堆了小半碗了。

  穆连慧静静陪着皇太妃坐着,脸上挂着笑,眼中却透着几分疏离了落寞,心思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杜云萝上前问安。

  云华公主噘着嘴问她:“云萝你去哪儿了?快过来坐,我们一道说说话,不去听她们说什么哥儿爬树姐儿哭了的,无趣真无趣。”

  杜云萝垂眸,含笑应了。

  太子妃忍俊不禁,笑着嗔了云华公主一眼:“好好好,我们不说哥儿姐儿了。”

  皇太后抿唇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孩子,她自个儿都没长大,听不进去这些也是寻常。”

  几位夫人又是一阵笑,目光虽温柔,笑声里带着几分慈爱与亲切,可落在云华公主的耳朵里,偏偏就听出了几分轻视之感,让她不由地心中就窜起了火气。

  当着皇太后和皇太妃的面,饶是心中不满,云华公主也没有与太子妃呛声,而是把目光停在了穆连慧身上。

  “嘉柔,你坐在那儿做什么?她们说她们的娃娃经,我们姑娘家一道,才不去凑她们的热闹了,反正,我们都听不懂。”云华公主半是埋怨半是嗔怪。

  穆连慧闻声猛然抬起头来。

  皇太妃拍了拍穆连慧的手,道:“去吧。”

  杜云萝看着穆连慧起身,她刚刚正对着穆连慧,隐约之间,似是看到穆连慧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只有一瞬,再也寻不到痕迹。

  云华公主从银碗里取了一把瓜子仁,细细嚼了嚼,道:“你也真是,听不懂直说便好,何必在那儿应撑着?反正再怎么听,我们也不懂什么孩子尿了摔了长牙了。”

  “是啊,听不懂呢。”穆连慧抿唇,说完之后也不顾云华公主反应,拉了杜云萝的手,道,“你去哪儿了?怎么来才呀?”

  杜云萝由着穆连慧牵着她在桌边坐下,道:“我随县主一块去大雄宝殿拜了拜。”

  穆连慧知道李栾在大殿里寻了南妍县主说话,自然也知道杜云萝与几个跟着的宫女一道都被李栾打发了,那她与南妍在天王殿里说话时,杜云萝又去了哪里?

  如此一想,穆连慧多少有些忐忑,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也在前头呀,怎么没瞧见你?”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南妍县主睨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她们两个都不能说,若让穆连慧知道杜云萝就躲在一旁偷听,这后头的变数就愈发意料不到了。

  杜云萝迟疑着要寻个借口,却听得世子妃扑哧一笑。

  见众人都望了过来,世子妃也不扭捏,道:“她能去哪儿呀。”

  语气三分了然三分调侃,几位夫人都是过来人,一下子便领悟了。

  镇国公夫人抬眸,笑道:“皇太后,您早上说的话,我是彻底听明白了。”

  皇太后笑而不语。

  她早上说过对穆连潇与杜云萝这两人的婚事很是满意,除了真心之外,更多的也是恼怒穆连慧的不识抬举,竟把李栾往外推。

  那是她嫡嫡亲的孙子,论模样论品行论文武,哪一样拿不出手?

  皇太后对李栾越是喜爱,对穆连慧就越是不满。

  望梅园里的事qíng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但在皇太后心中,早就已经盖棺定论了。

  杜云萝垂着眸子,一时不知该庆幸太子妃的解围,还是羞恼几位夫人们的调侃。

  不过婚事大定了,连圣上前回都让穆连潇送她回府,两人一道说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事体了。

  许是知道姑娘家面子薄,太子妃转了话题,说起了明日上香的事体。

  杜云萝略略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天未亮就要起来诵经祈福,这一日也就早早散了。

  云华公主请杜云萝去她的厢房小坐。

  屋里燃了檀香,与她白日里闻的有些不同。

  云华公主见她若有所思,倚着榻子笑道:“你这鼻子可真是厉害,这香与寻常檀香可不一样,是国宁寺里特有的,具体掺了些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我闻着喜欢,问皇祖母讨了一点来,刚点上呢,就叫你闻出来了。”

  杜云萝笑了,她对别的味道不一定敏锐,但对檀香却是太过熟悉了:“我祖母念经时都点着香。”

  云华公主眼睛一亮:“那下回我多寻些香料,我们来调香?”

  调香不是简单的事qíng,京中贵女之中,敢自称熟悉香道的也只有一两人,余下的都是外行凑热闹的,只是调来耍玩而已。

  杜云萝点头应了。

  云华公主有些乏了,杜云萝起身告辞。

  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云层压得极低,似是有风雨来袭。

  分明白日里是个好天的,杜云萝紧了紧领扣,沿着庑廊往回走,经过南妍县主房间时,正巧遇见宫女捧着铜盆出来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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