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子嗣香火,就是为了穆连慧的为人做事了。
穆连慧那xing子,连练氏都受气,她连慈宁宫都不讨好,杜云萝以为,她不会堆着笑脸去长辈跟前谋宠的。
落在平阳侯夫人眼里,大抵就成了待长辈不敬了。
拿这个说事,饶是吴老太君,也只能由着平阳侯夫人抱怨。
杜云萝想得明白,穆连潇心里也有数。
两人静静坐了会儿,穆连潇便摇了摇头,道:“今日既然出来了,云萝,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杜云萝的眼睛一亮。
透过窗子往外看,街上行人众多,这叫她有些打退堂鼓。
可一想到夫妻两人四处逛一逛,甜蜜的心思到底胜过了其他。
两人下了楼,在城中逛了小半日,这才回府。
晚上,在花厅里摆了桌,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庄珂朝杜云萝眨了眨眼:“快与我说说,那龙舟好看吗?看完龙舟还逛了一会儿才回来的吧?早知如此,我也该跟着你们去的。”
“才不叫你跟着,”杜云萝鼓着腮帮子道,“嫂嫂要去街上逛逛,还是随大伯去的好。”
庄珂扑哧笑出了声,扭头与吴老太君道:“祖母,您听听,我才说一句,她就嫌弃我。”
吴老太君眼中有了笑意。
练氏坐在一旁,面无表qíng地看着,庄珂和杜云萝你来我往的几句话,就把屋里人都逗乐了,除了她。
她是笑不出来的。
穆连喻才走了没多久,其他人不在意了,当娘的心里可放不下。
她看了一眼蒋玉暖,蒋玉暖抱着娢姐儿,略显局促地坐在她身边。
“连诚什么时候回来?”练氏问道。
蒋玉暖垂眸,道:“白日里出去的,二爷说是会早些回来……”
第508章 青印
说的是早些,却一直不见踪影。
眼看着到摆桌的时候了,穆连诚也没有出现。
吴老太君不由问了一句,蒋玉暖只能摇头。
穆元谋刚要使人去穆连诚平日里走动的几个地方寻一寻,穆连诚才匆匆赶到。
“祖母,孙儿来迟了。”穆连诚恭谨道。
吴老太君颔首:“就等你了,人来了,咱们就开饭吧。”
花厅里就这么点儿地方,虽说是男女摆桌分开了,可离得也极近。
杜云萝的身后是穆连潇,而穆连潇又坐在穆连康和穆连诚中间。
窗户开着,南北通风,杜云萝闻到了些许胭脂味道。
杜云萝暗戳戳吸了吸鼻子,是穆连诚身上的,而且这味道不是蒋玉暖用的胭脂。
蒋玉暖的喜好长久不变,用惯了的胭脂香露,除非有特殊状况,否则是不换的,她身上会有的味道,杜云萝很熟悉。
而穆连诚现在身上的味道,叫人陌生许多。
散席时,杜云萝不由多打量了穆连诚两眼,灯光下,仔细一看,她便察觉出一些端倪来。
穆连诚的脸上似有青印,上头盖了粉,这才不显眼了,要不是杜云萝看得仔细,只怕都发现不了。
杜云萝心中疑惑极了,在京城之中,还有人往穆连诚脸上挥拳头?
等回了韶熙园,杜云萝便把这状况与穆连潇说了。
穆连潇抿唇,拉着杜云萝坐下,道:“我也瞧出来了,不过动手的人似乎力气不大,若是我的拳头,早就青肿了,拿些胭脂根本盖不住。”
杜云萝只见过穆连潇凭空挥拳,真花大力气打人是个什么效果,她没亲眼瞧过,但估摸着,不止是青肿,只怕都发黑了。
硬拿粉盖上去,白乎乎的一层,yù盖弥彰,只会更加明显。
“也不知道他惹了什么事儿了。”杜云萝撅着嘴道。
穆连潇思忖了一番,道:“我明日里使人去打听打听。”
连杜云萝和穆连潇都瞧在眼中,穆连诚脸上的青印更加瞒不过蒋玉暖。
让丫鬟们打了水,蒋玉暖绞了帕子递给穆连诚。
穆连诚擦去脸上的粉,露出来的印子让蒋玉暖皱紧了眉头。
“与人打架了?”蒋玉暖关切问道,“就因为这个,晚回来了?”
穆连诚把帕子丢回水盆里,取了膏药随意抹在脸上:“这淤青也就看着唬人,不痛的。”
蒋玉暖垂手立在原地,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了:“与谁打架的?为什么呀?”
小心翼翼的关心让穆连诚神色渐舒,道:“你别cao心,不碍事的。遇见了妹夫,和他闹了两句,他急了动手了,挥了一拳,他自己也就冷静了。”
蒋玉暖一怔,遇见了穆连慧的丈夫晋尚,晋尚还跟穆连诚动手?
这、这闹得是哪一出呀?
穆连诚揽着蒋玉暖的肩,宽慰道:“真的无事,我与他说道理,他也听进去了,这粉还是他给我找来的。”
蒋玉暖抬头看着穆连诚,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还很是轻松自在,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端午一过,天气越发暖了。
穆连潇让云栖去打听穆连诚的伤势。
云栖在京城里混得开,隔了两日就得了线索,报给穆连潇后,便拎着一条鱼回了柳树胡同。
锦灵这几日想吃酸口的,最喜欢的是段氏做的糖醋鱼。
云栖搬了杌子在井边处置好了鱼,这才jiāo给了段氏,自个儿仔细洗去了身上鱼腥味,进屋里寻锦灵说话。
锦灵笑着与他道:“今日回来得早,侯爷让你办的差事办好了?”
“办好了,”云栖笑嘻嘻在锦灵身边坐下,凑过去道,“你猜二爷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锦灵挑眉。
云栖附耳道:“平阳侯府的小公子,咱们府里的姑爷打的。”
锦灵愕然,妹夫朝舅爷动手,这倒是稀奇事。
“为了什么事儿呀?”锦灵追问道。
云栖摇了摇头:“他们两个私下里说话的,二爷出来后,脸上就带着伤了,到底说了些什么,谁也不晓得。”
“要是二爷对姑爷动手,那定是为了乡君,可反过来……”锦灵疑惑极了,反问云栖道,“若是你,你会为了什么事儿跟我弟弟动手?”
这下轮到云栖目瞪口呆了,抓着脑袋想了许久,这才发现绕进了死胡同里,不由哭笑不得:“我为何要跟舅爷动手?我拍马屁还来不及。”
锦灵啐了一口,脸上却是笑着的:“油嘴滑舌。”
云栖顺着杆子往上爬,把娇妻、舅爷、岳母一并夸了一通,没有辜负“油嘴滑舌”四个字。
两人说笑归说笑,对于晋尚对穆连诚动手的缘由,依旧摸不到头脑。
锦灵没想明白,杜云萝也是一头雾水。
这世上,只有舅爷因为姐夫、妹夫待自家姐妹不好而愤怒动手的,几乎从未听过姑爷朝舅爷挥拳头的,这还真是稀罕了。
前世,晋尚是被他的妹夫害得失足殒命,今生朝姑爷动手,算不算也是一种因果?
杜云萝越想越觉得奇怪,便gān脆先放下了。
五月过了大半,紫竹断七之后,李家大娘敲了云栖家的门。
“云栖媳妇在屋里吗?”李家大娘问道。
段氏引她进了院子,笑道:“她在里头呢,我手上在做活,就请大姐儿自个儿进去寻她吧。”
屋里的锦灵听见了声音,待帘子撩开,她道:“大娘怎么过来了?”
李家大娘笑容讪讪,在杌子上坐下,问了锦灵的身子和肚子,这才在锦灵关切的目光里,说到了正题。
“云栖媳妇,我家大姐儿那天回去,听说是在胡同口跟你遇上了吧?”李家大娘眼眶微红,“大姐儿最后可有说什么话?大娘不明白,为何她非要死不可?
这两年,她瘦得厉害,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都说她是梦见了四爷,跟着去伺候四爷的,这话外头有人信,我不信。
她就一个洒扫丫鬟,进府去也是为了好配人,她对四爷可没那么死心塌地。
云栖媳妇,你给大娘一个准话,大姐儿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第509章 心痛
锦灵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看着李家大娘。
屋里落针可闻,李家大娘纠结着坐了会儿,眼中泛起了水雾,她瞥了一眼睡在锦灵身边的哥儿,又把目光落在了锦灵的肚子上。
“云栖媳妇,你也是当娘的,能体会大娘的心吧。”李家大娘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我养了那么大的闺女,送她去府里当差,又看着她嫁人,我想要让她过好日子,而不是、而不是去跳井了……”
锦灵的心不由就是一紧。
她当然能体会做母亲的人的心qíng。
段氏为了她和弟弟,数年cao劳,熬坏了眼睛,而锦灵自己也成家、生子,看着可爱的儿子,越发懂得慈母之心。
锦灵斟酌了一番,道:“大娘,那日我回来时,是在胡同口遇见了紫竹。
当时她与我说,她梦见了四爷,只说梦见,的确没有提要去伺候四爷。
她看起来jīng神并不好,我与她说话,也不晓得她能听进去多少。
大娘,知女莫若娘,紫竹到底怎么了,这些年,大娘应当看得比我们左邻右舍清楚。”
李家大娘的身子微微一颤,掩面哭了起来:“我知道她心里存了事儿,问了她无数次了,一个字都不肯说。
云栖媳妇,是不是大姐儿在府里当差的时候得罪了人了?
是不是我们大姐儿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qíng,这才被……”
听了这话,锦灵的脸不由就沉了下来,她偏过头,道:“大娘这话说的,大娘是在怀疑谁?
紫竹是在她婆家没有的,半夜里跳的井,不是她自个儿跳的,难道还是府里的谁去了她屋里把她绑出来扔到井里去的不成?
真有这样一个人,紫竹她婆家难道都是死人了?
那是四太太的陪嫁铺子,连老太君都不管太太们陪嫁铺子的事qíng,谁能在四太太铺子下的管事家里撒野?
大娘莫不是以为是四太太使人做的吧?”
“不是,我怎么敢疑心四太太,”李家大娘连连摆手,急得白了脸,“四太太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都在内院里,连我们大姐儿是谁都不一定知道,怎么会……”
锦灵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扶着隆起的肚子,道:“那大娘就是在疑心我了,我那日与紫竹说了几句话,大娘以为是我bī着她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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