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人了!
孙家几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叶瑾之这样的,模样没模样,规矩没规矩,才qíng没才qíng的,便是有十个她,一样是拍马都比不上孙家公子们的,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
等到叶毓之回来,冯公公的笑容才多了几分真切,这一位可是圣上看重的俊才,往后前途大着呢。
“叶都事,接旨吧。”冯公公道。
叶毓之笑容温和,圣旨的内容,他大致心中有数,见老公爷夫人和叶瑾之的视线都烧了火一样,他默默挪开了目光。
众人在冯公公跟前跪下,冯公公展开了圣旨,“嗯哼”两声轻了轻嗓子,尖声念起了圣旨。
很长,各种体面话,但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叶毓之和huáng婕的婚事。
这两个名字列在一起,一下子就把众人给砸懵了。
老公爷的双肩颤了颤,双拳抵着地面,视线在一瞬间有些模糊了。
为什么?
他不停问自己为什么,一个庶出的叶毓之而已,圣上为什么要这般抬举关照。
叶毓之在山峪关是攒了军功,但那又不是他的功劳,不过是运气好,正好赶上了穆连潇和huáng家父子打下了古梅里而已。
回了京城,调入中军都督府也就算了,为什么圣上连叶毓之的婚事都一并揽去了。
且没有提前和景国公府知会一声。
这张圣旨,根本就是没给景国公府留半点颜面。
老公爷越想,胸口越闷。
小公爷亦是一脸震惊,暗悄悄打量了叶毓之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他的庶长子,与他的震惊截然相反,看来,叶毓之一早就知qíng了,不仅知qíng,还在等着这圣旨。
与叶毓之相比,他们这一群人全部被蒙在了鼓里。
老公爷夫人的眼睛已经模糊了,她看不清眼前青石板的纹路。
她到底听见了什么?
冯公公念的每一个字她都明白,可连在一块,她就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身上沉甸甸的冠服压得她脑袋发沉,浑身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她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眼前才有了一瞬的清明。
在这一瞬,她猛得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冯公公手中的圣旨。
那是假的!那一定是假的!
若有力气,她定要扑过去,把那假圣旨夺过来,亲手撕掉。
一个庶子而已,凭什么压在嫡出的叶熙之和叶瑾之头上?
呸!
老公爷夫人撇着嘴想啐上一口,眼前终是一黑,整个人歪倒下去,扑在了地上。
一时间乱作一团。
她听见小公爷唤着“母亲”,听见老公爷喊人把她抬回去,她什么都听见,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连动动手指的劲儿都没有。
她感觉到自个儿的身子被腾空抱了起来,可她并不想离去,起码在离开之前,要先把那圣旨毁了。
只是,老公爷夫人无能为力。
想到被她留在屋里的佟家祖孙,老公爷夫人恨得不行,她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不对,都怪小关氏太拖沓,要是叶毓之刚回京的时候,就把他的婚事给定下来,哪里会生出这样的变故来?
真真是夜长梦多!
老公爷硬顶着一口气站着,和冯公公寒暄了几句。
冯公公道:“宫里赐婚,这是天大的喜事,老夫人突然厥过去了,这是病着还是……”
“呵……”老公爷硬生生打断了冯公公的话,“她是高兴的吧。”
冯公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老夫人这般高兴,咱家回去禀了皇太后和皇后娘娘,也让她们两位高兴高兴。”
老公爷笑得gān巴巴地送走了冯公公,转过身来就收了所有笑容,一张脸yīn沉得可怕。
他知道景国公府已经失了圣上的欢心了,以至于一个阉货都敢嘲弄他们。
思及此处,老公爷抬脚重重踢了门板,气呼呼地往内院里走。
小关氏那里很快就得了信。
听陪房妈妈进来禀报,小关氏诧异极了:“给毓之赐婚的?huáng大将军的女儿?老夫人还厥过去了?”
陪房妈妈连连点头。
小关氏翻了个白眼,用力在chuáng板上捶了捶:“我是装晕,她是真厥过去了?
她怎么会不厥,一心想打压的毓之,竟然要冲天了,哈!
这回就别想丢个烫手山芋给我了,我丢不起那个人!
可是,妈妈啊,让毓之得了这等好处,我心里也有些慌哩。”
陪房妈妈替小关氏按着太阳xué,道:“夫人,您可不用慌,如此一来,老夫人越发对大公子咬牙切齿了,什么心思都对付那边去了,您这儿就能低调过日子。
您千万别忘了,您的战场不是现在,是在十几年后,您需要的是韬光养晦,咱们就隔山观虎斗,由着他们闹去吧。”
“可再闹腾,庶子还是庶子,毓之越不过熙之。”小关氏道。
陪房妈妈笑了起来:“是啊,大公子越不过,但我们的小公子就不同了。二公子如今被大公子比下去了,没有半点光芒,再过十几年,一样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大公子占不到嫡字,小公子却能。要奴婢说,廖姨娘是糊涂,却也是真有本事,教出一个好儿子来,可什么都要紧。”
第561章 恩惠
小关氏听了陪房妈妈的话,心中郁气渐渐散了,脸上也添了些许笑容:“是啊,把儿子教养好,比什么都要紧。”
她的对手是老公爷夫妇一心一意要扶起来的叶熙之,并不是廖姨娘和叶毓之,她若是稀里糊涂地找错了对手,那才是笑话哩。
小关氏想明白了,接下去的几日里,便称病不出。
她是在老公爷夫人跟前晕过去的,要是第二日就风风火火的,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老公爷夫人,她是故意做戏的嘛。
院子里架起了药炉,扑哧扑哧的文火煎着药。
小关氏闻着药味就不自在,可想到她不躺在这儿,就要去老公爷夫人跟前伺疾,那里不仅一样有药味,还要听老夫人抱怨这个指责那个的,小关氏就宁愿在屋里躺着了。
她闭门不出,老公爷夫人那儿的消息依旧传到了她的跟前。
老公爷夫人那日晕厥过去,大夫施针后才慢慢转醒过来。
醒是醒了,脑袋却晕得厉害,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起不得身,只能躺着休养。
叶瑾之就在chuáng前伺候,她是老公爷夫人养大的,见祖母为了叶毓之的婚事变成了这个样子,愈发恼火,整日里没少说叶毓之和huáng婕的坏话。
起先是愤怒叶毓之竟然有大造化,能让宫里给他下旨赐婚,原本应该被压得死死的翻不得身的庶子,却要失去掌控了,这让老公爷夫人既不甘心,又觉得难堪。
叶毓之得了huáng大将军这样掌实权又提拔照顾过他的岳父,又在中军都督府里得了靠山,除了他还姓叶,还住在景国公府里,他似乎真的和他们一家子越行越远了。
这让老公爷夫人越想越不能接受。
可说得多了,祖孙两人的心态也就慢慢变了。
huáng婕的xing子被贬得一文不值,这样的姑娘娶回来,有什么用场?
又骂huáng大将军是泥腿子出身,从前身份低贱,不过就是“bào发户”,和国公府是一个天一个地,有什么资格相提并论。
小关氏听陪房妈妈说了,连连翻了几个白眼。
转念一想,倒也明白老公爷夫人和叶瑾之的心qíng,她们若不这般骂一骂,又怎么能宣泄怒气呢。
老公爷夫人病倒了,小关氏装病,反倒是一直都称病的廖姨娘jīng神奕奕,歪在榻子上眯着眼睛听丫鬟唱小曲儿。
她也听说了下圣旨那日的状况,晓得叶瑾之欢欢喜喜去,却被冯公公不冷不热讽了,晓得老公爷夫人请了佟家祖孙回来,小关氏装晕避难,晓得老公爷夫人当场真厥了过去……
这叫廖姨娘连连抚掌,可惜那一幕幕她不能亲眼所见。
欢喜过后,廖姨娘又不禁苦笑,现今局面,不过是她当年太傻太痴罢了,好在,她总算是醒过来了,她的毓之和安冉也醒了。
赐婚的圣旨一下,京城勋贵们的目光又落到了景国公府里。
圣上对叶毓之的抬举和偏爱是如此的明显,而这一切都和景国公府无关,甚至是在刻意打压他们。
有些只知道粗枝末节的,对此还有几分意外,但那些知道小公爷妄图与孙国舅家联姻的人,便通透了。
景国公府这几年的作为,是彻底失了圣心。
与景国公府一样难堪的是镇国公府,慈宁宫里的意思明晃晃的,京中并非没有年纪合适的官家姑娘,也并非她们不cha手底下公候伯府的婚配之事,而是慈宁宫就是不管镇国公府了。
云华公主依旧是云华公主,就算下嫁镇国公府,也不是由着他们转弯抹角地胡说八道的。
京中有笑话两个国公府倒霉的,也有人羡慕应家运气的。
应佥事夫妻当初替应稽求娶杜云诺,为的是让应稽得一个有底蕴的妻族,又能添几个体面的连襟。
应家是“新贵”,应佥事爬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除非有机缘,否则二品佥事就已经到头了。
应稽为人正派,不会官场上虚与委蛇的那一套,等应佥事告老了,他很难再进一步了。
求娶杜云诺,为的是让应稽即便不进,也不会被退下来。
可眼下,似乎这一切隐约又有些了变化。
叶毓之很可能就是应佥事的机缘。
圣上为了抬举叶毓之,极可能再给应佥事一些好处,而叶毓之若是飞huáng腾达了,他能拉扯谁?
景国公府的那些姻亲,叶毓之避之不及,霍子明和huáng纭等妹夫妻舅不用叶毓之cao心,只有踏踏实实做事的应稽,若有需要时,叶毓之能帮上一把。
姻亲关系,原本就该彼此提携共进退。
定远侯府之中,吴老太君也在琢磨着这些。
为臣之道,说简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圣上顺心。
穆连潇当时给叶毓之几句建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定远侯府也绝不会以“恩人”自居。
若要说恩惠,反倒是他们得了叶毓之的大恩惠。
若没有叶毓之,吴老太君百年之时,都不会知道穆连康依旧活着,还成家立业。
能够寻回穆连康,别说是提点叶毓之几句,便是帮着叶毓之一步步往上爬,吴老太君都是愿意的。
杜云萝进来给吴老太君请安,道:“祖母,过几日就是九月十九了,三婶娘与我说,她绣了一套佛蟠,想亲自送去法音寺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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