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了母亲追悼会的程赞回到家,将身体完全扔进了沙发里。他的头疼得简直要爆裂掉。
流言蜚语并不能将他给打倒,可是越穿越离谱的是是非非矛头直指的是自己一生中最爱的两个人。面对着那些伸向自己的话筒与不停想从自己口中挖掘到□信息的记者,程赞必须用尽毕生的忍耐才能压下他欲杀人的冲动。
他还没有这么感觉到疲累过,身心都喘不过气的压力。
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程赞接过,“谢谢。”
林如安站在他身后为他按揉太阳穴帮他舒缓一直绷紧的神经,微微笑道,“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谢?”他没按多久,就被程赞扯进了怀里,他知道程赞此时需要的是依靠,于是他抱紧了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相拥了许久,直到程赞终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脸从林如安的颈窝里抬起,“还是谢谢,现在我好多了。”
林如安摇摇头,又心疼地抚摸程赞的脸颊,“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有什么想法就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林如安温柔的声音对程赞来说很受用,他的心也更加沉静了。他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林如安的脸,也许是情绪平稳了下来,许多之前被他抛之脑后的问题突然此刻间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他还是揽着林如安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他停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他问道:“我还没有和你谈过我的母亲,为什么你看到那则没有透露出人名的新闻就知道那是我母亲?在天台的时候,你还知道她姓舒?”
60混沌
舒语岚,已经很少有人提起过她真正的这个名字了。很早开始,她的名称头衔大部分已被“程夫人”所代替,亦或是被她在外逍遥游历时随意随心取的假名所掩盖了去。
最后,她的骨灰还是被她的娘家人所带走了。程父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反驳与争取。他只是木木地看着那方遗照,他的眼角都在抽搐颤抖,结果只是闭上眼睛遮住了里面所有翻涌的情绪。
程赞看了一眼这样的父亲,他还没见过这种模样的父亲,但是程赞没有感慨没有唏嘘。在他心里,对母亲的痛,与对父亲的怕和恨,已经都比不上他突然感受到的生的意义。
母亲一直是程赞心里最不想让人窥探的禁区。即使曾经舒语岚抛弃了幼小的他,但是程赞依然对她心存的只有感激,与怀念。
程严不会允许他哭闹,更不允许再在他的面前提及这个女人。于是程赞再没有说起过“妈妈”两个字,也就更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起。
他知道自己深深记在心里就好,自己永远记着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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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安愣愣看着他,过了几秒,最后竟选择了别开眼神。
空气瞬间凝滞了。
这个反应是程赞没有料想得到的,于是这让程赞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反应。
客厅的顶灯没有开,昏暗的房间里两个人坐的很近,谁都没有开口,连呼吸的气流都变得迟慢艰涩。
看得见的人,看不见的心。
“去洗澡吧,今天累了一天,明天程母的事情还有一大堆要操办,公司也有会议要主持,今天早些睡吧。”林如安这么说着,准备从程赞的怀中起来。
程赞拉住他不让他走。“为什么不回答我?”他搂紧了他的身体,问得急切,沉闷压在嗓子里,“为什么不说话?”
也许是最近事情发生得太急,转变来得太快。多年未见的母亲,重逢的刹那却是天人永隔,一连串的质问声诋毁声,陡然无穷变大的压力,让他紧张的神经一直无法放松。他需要确认自己身周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每一句话的信任度,他想也许他只是还不适应,也许习惯这种压力就好,但是他真的要被逼疯了。
他对林如安提出的问题,仅仅来自于他的突然想起。林如安是他心底最后一道屏障,是最最坚韧的柔软,所以他不怀疑他。但是林如安的沉默与逃避让他着了慌,让他突然间失了方寸。
“我……”林如安的表情有些为难,“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
林如安这些年来做出的成绩相当斐然,业界对他的评价也极其之高。年轻有为,果敢大胆,天之骄子,林荣集团有了如今的成就林如安的功不可没。他在公司中的形象极有威信,对外界的形象也是完美尊贵,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破绽。而此刻林如安面对他所露出的这般神情,决计是谁也无法想象的。
但被如此特殊待遇的程赞,却也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房间里的死水静谧,是林如安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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