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怒反笑起来,“小子,你以为你是林荣那老头的孙子,所以我就不敢动你?”程严上身前倾,阴毒的眼神如鹰,“和我谈手段?碾碎你不过是……”
“程先生,”林如安完全没有想要听他说完的意思,居高临下的视线倨傲散漫,“程氏接下来两年的目标是将市场投往全球,林荣企业在此早已与国际接轨,相比下来程氏只不过是盘踞地头的一条蛇罢了。与林荣的合作,程氏能捞得多少好处想必程先生您比我清楚得多。”
程严怔然。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然而,这小子怎么会知道程氏的动作?虽然还构不成商业机密,但是这个计划还只是个雏形而已!怎么可能……
他有些摸不透这少年的底子。程严一直很有鉴材的眼光,在商海风风雨雨了这么多年,对方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大巧若拙以退为进他一眼就能望见底。但是,这个林如安,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程严脑中转了千转,面上仍不露声色,他只是轻蔑地笑:“一个大学都没念过的家伙竟敢在我面前大放阙词,很好,我的确该夸一句,果然无知者无畏。”
他显出有些好奇感兴趣的样子:“说说看,你凭的什么有这样可笑的自信?”
林如安就像是在等着他这句一样,“凭两年后,林荣企业大当家的位置,就要易主。”
“谁?”
“我。”
“呵……”程严简直又要拍掌大笑,“两年?就因为你是林荣的嫡孙?”
现在哪还轮到什么世袭传位?更何况如今林如安在林家的境地是完全能够预想的举步维艰,林荣就算再疼爱他,身后的那一群豺狼虎豹都在等着亮出他们的獠牙。利益当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豪门大族中的厮杀拼争更是尤甚惨烈。林荣啊林荣,你聪明一世,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个天真的苗子?
“当然不是,”林如安好像已完全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唇边的笑容变得阴戾诡异,“我凭的是,林家再不会有一人比我还毒还狠。”
“您刚才是在想,我怎么会知晓程氏的计划?我连程氏也知根知底,更何况是生我的林家?”
即使是程严,当下也只能瞠目结舌,“你,你是疯子吗……”
林如安倒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便接着他的话道,“没错,成大事者,往往就是疯子。”他的手离开了桌,环臂抱肘,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了他这边,“那么,您敢不敢和我这个疯子做这笔交易呢?”
程严不答,但是林如安的棋还没走完。
“在您眼中,感情它已经成为累赘了,我知道对您来说,程赞也许只不过是个工具。他极聪明,服从您,不违抗您,就已经够了不是吗?比起他,您更在乎的是公司的前程似锦。既然如此,您就当发善心默许他身边陪伴他的我,只需这样就可以了。”林如安说得真诚恳切,态度也微微软化。
程严有些晃神,心中竟真的开始将程氏与程赞相较一番,然后很快得出了答案。但是他依然没有回答林如安。
林如安看着他,都说人心是肉做的,而这个人的心早已被打磨得冰冷坚/硬铜墙铁壁,他现在还没有真正失去所有牵绊。林如安想起上一世最后见到程父时他的一夜白发……只有到真正失去后,才懂得后悔莫及吗?
明明是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为什么世间还是有那么多人参不透。
林如安最后又加了一道柴,“您要做的,只用把程赞交给我,只用好好等着两年后的那一纸协约书。程先生这样睿智的商人,怎么算,都不会亏的吧?”
……
程赞头靠着墙站在书房外。他不知道林如安会和父亲谈什么,是什么事情这么神秘不能让自己听?他想要做什么,父亲会不会为难他,会不会迁怒与他……程赞越想越感到不安。
门开了,林如安走了出来,抬头看见了他于是嘴角虚弱的笑。程赞觉得他似乎马上就会倒下去了。
他上前一步扶住了林如安的身子,这个人今天早晨还呆在那座阴森森的冰冷的医院里,而短短一天内却经历了这么多事,程赞真的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晕倒。
林如安拍了拍抱着他肩膀的手臂,告诉程赞自己没事不用担心。他的确是累了,将身体的重量全靠在了程赞身上,他在笑,但是他的声音发抖,细微得让程赞听不到:
“幸好,幸好你有一个并不爱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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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赞醒来时,他怀里的人已经睁着眼看着他了。
“醒了?”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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