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三叔去跟村民们告别,李乔说将衙门发的赈灾粮连同那个破碗都留给他们吧,三叔想了想也同意了。有的村民道谢,有的村民让他保重,难得三叔也红了眼眶,告诉他们自己新的住址。
李乔知道三叔是去告别了,也不再看着众人收拾,随手拿了本书,里面有三叔临的帖子,笔迹狂狷秀丽,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驴车的颠簸搅醒了李乔,他似是惊醒般地坐了起来,见三叔也在外面跟着车走,长长吁了口气,直到出了村子,所有人都上了车,三叔也挨他坐着,李乔这才放了心,撑不起似有千斤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又着了。
众人商量,还是先去梧桐县,带李乔瞧瞧郎中开些药,否则等回到淑浦县,也半夜了,药铺早关门了。李横背着他上车下车,竟没吵醒他,只是吼间发出哼哼唧唧难受的呻吟。郎中给号了脉,又看了看舌苔︰“咳者则剧,数吐涎沫,咽中必干,小便不利,心中饥烦,日卒时而发,其形似疟,有寒无热,虚而寒栗,咳而发汗,蜷而苦满,腹中复坚。“郎中说得快,又带着口音,楼小拾是没听懂,三叔却在旁连连点头,郎中给开了药,同样十好几包的去热药,价钱竟是上次给李程抓药的三倍,还收了100文诊金。
抓了药又买了些馍馍留着路上吃,楼小拾虽然知道梧桐县比淑浦县要大,但没想到这的东西竟贵的吓人,皆是淑浦县的二到三倍,出于习惯,原本他还想带点特产回去的,这也打消了念头。
路上车子仍旧颠簸,但众人昨晚忙了多半宿,大都又疲又累,没多会就挤在起睡着了,身上罩着油布,和昨晚比,竟也觉得舒服至极。
中途驴车停在路旁歇了会,众人吃了馍馍喝了水,李乔也迷迷糊糊睁了眼,只是嘴里念叨着糊话,我把你的宝贝书都扣下了,看你还说不跟我回去。楼小拾凑到跟前听了半天才听懂,不由得掩嘴直乐,会就将听来的话告诉李横,俩人块乐。
将近子时,众人才回了桃源村,楼小拾感谢车夫跟着忙前忙后又没休息好,结给了他300文钱,车夫高兴地接过了钱,说自己叫旁小三,经常在车行门口揽活,要是以后用得着还找他,然后就驾车离开了。
李家人听见外面的动静都起身迎了出来,李夏揉着眼楮,看见三叔后也跑了出来,把扑到三叔的大腿上,软绵绵糯生生地喊了句三叔公,嘴巴又甜道︰“三叔公你可来,三叔公你没事吧,三叔公我好想你。”直把三叔逗笑了,抱起来亲了又亲。
唐娃子站在旁也乖巧地叫了声“三叔公”,三叔愣了下,李夏挣扎着从三叔怀里跳了出来,拉过唐娃子,小大人似的介绍︰“三叔公,这是唐哥哥,我跟您说噢,唐哥哥可厉害了……“在路上时,李三听楼小拾提过唐小,否则听李夏这没头没脑的介绍他哪知道是谁啊,亲昵地拍了拍这个懂事乖巧的孩子,能明显感觉到跟前的唐小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赶紧生火生火,可冻死我了。”楼小拾直嚷嚷,不用他说,江半就往门口抱茅草去了。
“呦,二哥怎么了?”李舟跟三叔问完好后,就看见大哥背着二哥下车。
李程也叫了声“三叔”,体贴他们赶路辛苦,赶忙跑过去从大哥背上接下了二哥,驮着他进了屋。
他们也猜到几人去不了几天,所以天天晚上给留着饭,这会火塘上热着锅稀粥,只会就咕嘟咕嘟冒泡了,楼小拾接过碗,仰脖口气全喝了,烫得他嘶嘶直吐舌头,却也终于觉得浑身暖和了起来。
“周我,你去把这副药熬了,煎两开,先武后文。”楼小拾指了指桌上的药包。
“噢!”周我应声,问了药壶搁哪了,就生火煎药去了。
刚回来时楼小拾就看见了,屋子旁边黑漆漆的都是散落的木桩,远远看去竟有了模样,两天自然是搭不好屋子,但李程说,那龙骨什么都已经做了出来,估计再有两天就能建好了,还有那竹床送来了五张,三张摆大屋,两张放在了小屋。
江半和周我也没刚来时那么拘谨了,直催他们早点休息去,这里有他们收拾就行,楼小拾打着哈欠点头,实在是太困了,三叔却不放心李乔,直说要等李乔喝了药再睡。三叔可跟他样熬了宿,楼小拾还想再劝两句,李横见他连眼楮都快睁不开了,就让他赶紧回屋,说他会劝三叔的,楼小拾也不矫情,边解棉袄边往屋里走,刚传来扑在床上的动静,就立马响起了不算吵人的呼呼鼾声。
三叔拗不住几个孩子的劝,连李夏都在旁拉他衣摆,总算妥协了回屋睡觉。煎药最费功夫,两开后小火文了刻钟,又搁在碗里晾温。李程揽起李乔,江半端着碗凑到他嘴边。李乔没醒,闻到药味却皱起了眉,嘴里哼哼唧唧,抬起手就要挥开药碗,差点烫着江半和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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