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薇一路朝聂家那边挤了过去,刚挤到孙氏便埋怨她道:“咱们是什么身份的人,大郎也是有了功名的,不比潘家小郎君差,你去跟他们坐一块儿gān什么,没得丢了咱们聂家的颜面。”她自顾自的埋怨,崔薇笑了笑,没有搭声,聂秋染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脸上带着微笑,像是听得极认真一般,但崔薇与他成婚好几个月了,两人朝夕相对,哪里还不明白他心里想什么的,估计这家伙早已经将收思转开了。
孙氏还在埋怨着,那头聂夫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聂晴并没在这边,聂家两夫妻便占了一张桌子,周围人冲他们投来羡慕与讨好的眼神,这种目光看得孙氏背脊挺得笔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崔薇却不喜欢被别人一直盯着看,她往聂夫子两人身上溜了一圈儿,便笑了起来:“公公,婆婆,小姑子今儿没过来?”聂晴近日里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但还没有往外传,那陈家如今正在备着聘礼,只要一将聘礼挑过来,这门婚事便算是铁板上钉钉了,就是现在在孙氏看来也是跑不脱的,听到崔薇这样一问,她摆了手冷笑道:
“如今她年纪大了,一天到晚往外头钻什么,还得在家里做鞋袜呢,哪里像你一样有时间。”她待还要再说,聂夫子警告般的看了她一眼,孙氏也知道聂夫子不愿让旁人瞧了自己笑话,今日她正是风光的时候,可不想因为这事儿被聂夫子给赶回去了。因此忍了这口气,只说了一句便将嘴闭上了。
崔薇点了点头,又与孙氏说了几句,那中间已经有人搬了锣鼓等物在外围,有人开始调起了二胡弦,孙氏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聂秋染捏了捏崔薇掌心,两人悄悄摸摸的退了下去。潘家人半刻钟后才出来的,这潘老爷崔薇原本的印象里倒是看过几回,容貌长什么样倒是记不住了,记忆里只剩下了威严与害怕的qíng绪。崔薇这回再见,自然不像原主那么胆小,抬头看了一眼,这潘老爷年约五十许,留着山羊胡,身材中等偏瘦,今日穿着一件宝蓝色绣了红色福字的缎子袄,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jīng神慡,他脸上都带着笑意,倒不像崔薇记忆中那般令人惊吓的模样。
那谋了官职的潘家郎君是他长子潘世权,大约二十四五岁,面皮白皙,容貌倒是普通,但眼睛黑亮,嘴唇上已经开始隐隐留起了胡子。大庆王朝虽然也是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说,但那只是针对头发等,指甲胡须等则是并不在此陷内,只是此时人大多以留鬓须为美,因此一般男子到了二十八岁上,便开始留胡子的大有人在。这潘世权都已经开始留起了胡子,足以证明他此时最少都已经二十八岁了。
这人穿着一身湖绿色锦袍,看起来倒有几分气势。聂秋染的目光望在他身上,闪过几丝冷意,周围大部份的村民妇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潘家人身上,而这潘世权在小湾村众人眼中也算是个当官的,不少未婚的少女目光都往他身上溜,聂秋染借着火把,竟然看到一旁崔薇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顿时嘴角抽了抽,靠近了崔薇耳边,掐了她腰一把,有些羞恼:“看什么!他哪儿好看的,不准看他,我比他好看多了!”
“别闹!”崔薇被他捏得有些想笑,一边抓了他的手,一边靠近他耳朵边轻声道:“我跟你说,这男人年纪轻轻可不能留胡子的,你瞧瞧这潘家少爷,现在还年轻呢,就开始留起了胡子,往后等到三十岁时,胡子一大把,看起来恐怕要老好几岁,他的夫人年纪比他小些,往后两人站一起,不跟父女差不多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 撞见
聂秋染开始时见崔薇盯着人家看还有些恼怒,可此时听崔薇这样一说,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此时人一般都以留胡子为美,而她竟然说留了胡子看起来像糟老头子,聂秋染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潘世权半晌,突然间又想到自己前世时到二十八岁后也留过胡子,顿时笑脸僵住了,又听到她说的父女两个字,脸色黑了大半,笑不出来了,不由又捏了她一把,眼神有些不自在:“小丫头,你知道什么!”嘴里虽然不以为然,但心里却是打定主意,自己往后不留胡子了。
两人这边笑闹着,周围吵闹得很,要说话自然要靠得近一些,王宝学转过头来看时,正好就见到崔薇笑眯眯的几乎半靠在了聂秋染怀里说着什么,嘴角边笑意不由有些发僵,有些láng狈的转开头来。潘家那边不知道那位已经谋了官职的潘县丞是不是注意到了这边的qíng况,竟然隔空脸上带着笑冲聂秋染拱了拱手。
刚刚说了人家一会儿闲话,崔薇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坐直了身体整了整衣裳,聂秋染的手不由自主的替她理了理衣襟,不远处那潘世权眼光这才落到了崔薇身上,定定看了一眼,接着才嘴角含了笑意将眼神挪开。潘老爷领着家人先是去了聂夫子那边打招呼问好,接着又来了聂秋染这边也说过一回话,邀请聂秋染坐到大桌子那边,聂秋染却是以崔薇不喜欢坐得近了拒绝了,一旁刘氏脸庞有些微红,等潘老爷诸人走开之后,才小声的冲崔薇道:“我还是头一回离官老爷这样近的,这都全是托了你的福了。”说完,语气里满是激动之色。
崔薇笑了笑,没有出声。那头潘老爷等人打过招呼之后忙又退了回去,说了几句话之后,锣鼓声便渐渐响了起来,穿着水袖长衫的旦角嘴里吟唱着婉转的乐腔,挪到了戏台之上。这人刚一出场,周围村民们顿时便都呆住住了。他们平日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一天到晚为了一口饭吃终年脚不停蹄的,哪里有机会看过这个,个个瞧得都是如痴如醉的。崔薇倒是以前在电视上瞧过人家唱戏剧的。但电视上看真实看表演时的那种感觉不同。那小旦唱腔极好,而且身段也婀娜,眼神也哀婉。若不是聂秋染给她说这是个男的,恐怕她都不会相信。
瞧了半晌,棚子里头又闷又热,崔薇没坐一阵便觉得头晕脑涨的,里头人太多了。锣鼓与唢呐声,以及诸人的唱腔和拍着金钵时的响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的响,周围人似是看得入了迷,个个都摇头晃脑的脚打着拍子跟着唱了起来,崔薇一坐久了有些受不住。忙拍了聂秋染,靠近了他耳边轻声道:“聂大哥,我想出去走走。里头太闷了,我头晕眼花的。”而且这会儿她也有些想去如厕了,正好出去晃晃。
这会儿外头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聂秋染的眼神很清明,与周围人的痴迷不同。他坐在这边像是在这样的热闹qíng况下,他都有本事让自个儿周围形成一片安静的空。外头黑漆漆的,聂秋染一看她脸色,gān脆便站起身来,拉了她的手弯着腰往外挤:“我跟你一块儿出去,今日人多,外头又黑,等下不要摔到了。”
刚一出来,外头新鲜冷空气一灌,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崔薇也没有跟他客气,点了点头,两人站起身来,一旁人几乎根本没发觉,就连刘氏等人目光都盯在戏台子中间,崔薇想了想,原本是想说自己这会儿就想要回去的,但已经挤都挤出来了,若是现在再进去一趟,等下又出来,打扰了人家看戏,恐怕要引众怒了。因此话到嘴边儿,又咽了下去。
潘家地方大,一般人这会儿舍不得看戏的,就在路边糙丛里便解决了,但崔薇哪里敢做这样的事qíng,便想着要去寻厕所。找聂秋染问明了方向之后,她也不要聂秋染跟了,让他先等着,自个儿过去。走了一半道时,前方不远处的走廊下一道纤细的影子走了过来。
这会儿前头都已经开唱了,潘家虽然请有下人,但这会儿那些下人们早已经都跟着到前头侍候顺便看戏了,难得热闹一回,哪里有人愿意在这后边呆着。那人影一边走一边四处望,走廊下挂着带了喜字的红灯笼打在这人脸上,崔薇本能的将身子隐进一旁的树丛里头,也不敢大声呼吸,等这人走近了时,竟然看到这纤细挽了头发作寻常男儿打扮的人,是聂晴!
崔薇脑海里顿时‘嗡’了一下,看聂晴一边低垂着头,一边抬头四处望了望,直直的朝远处行了过去,崔薇不由想起之前孙氏说的,聂晴不出来看戏,因为要给未来婆家人做鞋袜的话来,顿野心里便生了疑。聂晴过来这边gān什么?她还打扮成一副男人的模样,这会儿她虽然镇定,但一看她小心的举动,便知道她恐怕心里也有些不安,崔薇想了想,等她走远了一些之后,沿着yīn影便跟了聂晴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现在也顾不得再去上厕所了,反倒是小心的不让自己踩到树叶枯枝等,电视上演的那种qíng况她当然不会犯,不知道聂晴过来是做什么的,但崔薇总觉得自己不能被她发现。一路跟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崔薇找了个树丛躲了进去。刚刚在棚子里她还热得浑身冒汗,这会儿树丛里带了些夜晚的露珠,一碰到人身上,顿时便使她浑身冷得哆嗦了一下。聂晴站在角落里不久,后头便有一个男人直直的朝她抱了过来。
崔薇看得直捂嘴,也不敢发出声来,她刚刚怕被聂晴瞧见,因此也没隔得近了,这会儿只看到两人亲密的两子,却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依稀能听到几个‘说亲’与‘婚’的字样。莫非聂晴竟然敢在已经跟凤鸣村陈家订了婚的时候,又敢跟人私订终生不成?
那男人抱了她一回,竟然又捧了她的脸亲了下去。这qíng景看得崔薇脸蛋有些微红,半晌之后这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那男人将脸抬了起来,借着不远处走廊下微弱的灯光,崔薇依稀能看得出来这男人年约十七八岁,脸色有些苍白,身材瘦弱的样子。竟然模样有些陌生,自己根本没有看到过,崔薇又想了想,确定以前的崔薇也没有见过这人,恐怕这人应该是其它村的,只是此时乡下男女大防虽然不如以往书中所描的那般严,可也不应该如此随便才是,不知聂晴怎么与这人在一块儿了。
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幸亏之前蹲下时便小心的用了省力的方式,崔薇蹲在花丛里,任这两人亲亲热热了好一阵,那男的才依依不舍的将聂晴给放开了,两人推挤了一阵,像是聂晴在唤着这人离开一般,那男的好半晌之后才又亲了聂晴几口,背脊有些发弯的离开了。聂晴抹了抹嘴,崔薇本来以为她也要走了, 自己准备等她走了才跟着好离开的,谁料聂晴竟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伸手将自己的头发给拆了下来。
这是在gān什么?
崔薇眼睛眨了眨,不多时又有一道影子朝这边过来了,崔薇捂着嘴,看到之前自己才看过的潘世权也往这边过来,聂晴这会儿迎了上去,两人这次照例又是一番亲热,这回潘世权可不像之前那男的般轻易便将聂晴给放了,反倒是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子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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