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丁点儿奶不多,小孩儿一个人就吃了一大半,才打了个饱嗝,聂秋染靠在自己胸前,轻轻伸手拍了拍,一双眼睛只盯着两个奶娘看。孩子吃饱了,也不出声了,崔薇又让姜氏也将儿子抱过来,喂了奶,孩子估计吃了些,舔了舔也就不张嘴了,崔薇冷笑了一声,将勺子往碗里一扔,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这才身子往chuáng头上的软枕靠了过去,看着两人冷笑:
“这就是喂过的!孩子没有吃竟然还来骗我,你们到底是想gān什么,一个个的胆子不小!”
“大爷夫人恕罪!”两个奶娘吓得面色惨白,跟着跪了下来,那原本抱着小姑娘的奶娘指着姜氏就道:“夫人明鉴,奴婢抱小娘子时衣裳脏了些,回屋重新换过,就怕身上有味儿,回来时她就说两个孩子也喂过,奴婢瞧碗里没奶了,只当是真喂过了,也不敢给小娘子喂的太多!并不是有意要饿着小娘子的,否则奴婢自己就给小娘子喂了,又何必使夫人发现!”
这个奶娘吓得面色惨白,但仍是qiáng忍着颤抖,一边回话道。
那姜氏更是面无人色,身子不住哆嗦,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孙氏是喂过的,这会儿被崔薇一吓,又被人指证了,顿时口舌都有些不利索了:“不是的,不是的,是喂过小娘子的,奴婢出去院里,回来时小娘子已经吃完……”她上句不接下句的,听得崔薇更是火大,聂秋染却是察觉到其中不对劲儿,皱眉道:“你去院里gān什么,回来时哪个将小娘子喂完的!”
“是老夫人,老夫人喂的,老夫人说她思孙心切,可夫人不许她看,让奴婢保密……”这下子姜氏才察觉到其中不对劲儿的地方,聂秋染一问,她连忙就说了,一边说着,一边心下冰冷,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些!
崔薇一听到这儿,冷笑得更加厉害,本来就想要孙氏算账的,没料到自己还没找上门儿,她就自个儿又凑了出来。
聂秋染抱着女儿沉默了半晌,才突然道:“将她给抓起来,打十板子,赶出去!”奶娘都是怀着孩子大半年后新招进来的,这便是家底薄的原因了,自己没有家生子的奶娘,一切只能在外头找,难怪找到这样没脑子的蠢货!
这边聂秋染让人将姜氏打了丢出去,那头一面让人重新物色奶娘,一边却是不动声色,中午时不知出去做了一趟什么,晌午后那头孙氏又悄悄过来了,院里的下人看到孙氏时眼中露出奇异之色,孙氏只当她们是瞧不上自己,心中顿时更加痛恨,也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不过她又想到自己上午时做的事qíng,以及现在还要做的,顿时心里涌出一丝得意的快感来,如同报复了儿子儿媳一般。
来到暖阁时,两个孩子睡得还正香,孙氏看了一眼,对于孙子她虽然有些新奇,但因为是自己一向不怎么喜欢的儿子的孩子,她也并不如何在意,只是看到小姑娘时,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命贱,竟然饿了如此久也不哭闹!她本来以为这孩子一哭,崔薇等人就要瞎折腾,如果找了大夫过来抓药,多吃几回,孩子不喝奶只吃这个,说不得就熬不了多久。
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来又没什么用,长大了也是làng费粮食,她问的很清楚了,一般大户人家小丫头嫁出去不止收不了多少聘礼,反倒要陪不少东西嫁出去,简直是赔钱货,拿来也没什么用,往后还得连累自己儿子分不了多少嫁妆,孙氏才不肯gān!她问家里下人时,这些下人心中都瞧她不上,大户人家的闺女一般是高嫁,嫁的是结两家秦晋之好,而贪图的可不止是那一点儿金银珠宝了,而是权势与地位,可惜孙氏眼皮子浅,只看到了银子。
这会儿孙氏一来,没看到上午时那奶娘,反倒只看见了另一个有些面生的,孙氏心中虽然有些诧异,却是又照着上午时的经验,将人哄了出去,没想到又跟上午时一样的顺利!孙氏心中得意,等跟上午时一样没人了,她连忙端起一旁早准备好的奶喝了一大半,剩余了少些的,孙氏才搁下碗,还没来得及抱起炕上睡得正好的孙子,那外头刚出去不久的奶娘却突然间闯了进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中计
孙氏心中一阵慌乱,幸亏刚刚自己三两口将奶喝了,不然这会儿若是被人撞见,可真是羞煞人了!她心中惊慌失措,嘴上却是有些恼羞成怒,一边赶紧抹了嘴儿,一边发难道:
“我让你去厨房里端的吃食,你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她这会儿心中毫无底气,外表便显得张牙舞爪十分心虚,那奶娘低垂着眉眼,看她还没有将孩子抱起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边就弯了弯嘴角,语气里带了一丝恨意:“若是那汤炖得好了,奴婢自然端回来了,只是夫人才刚炖上的,奴婢也怕白跑一趟。”她话里语气有些不对劲儿,孙氏是怕了出来,但却不敢去深究,她自已哪儿炖了什么汤,不过是随口胡说而已,她只是想将人支出去,好偷喝崔薇挤给孩子的奶,这会儿一见被人闯了进来看到,又是没脸又是尴尬,连忙看了一旁碗中的奶,见少了大半,也不知道那奶娘能不能瞧见,深怕她看到了便嚷嚷,因此qiáng忍着紧张,侧身挡在了放呈放着奶碗的案桌前,一边就与这奶娘尴尬道:
“叫你去看你就去看,啰嗦什么,莫非我还会拿这事儿来哄人不成,我给自己儿媳妇炖的东西,还会有假?”孙氏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气冲冲的神色来,一边就要往外头冲:“既然你不去端,我自己去端了!”那奶娘一瞧见她这模样,顿时撇了撇嘴角,心中实在是孙氏得紧,若不是她。自己今日午时如何会受到一番责骂,若不是聂秋染留她还有用,估计也像那个姜氏一般,被打了一顿便撵出去了!更何况最重要的。原本她与那姜氏一块儿留下来,往后时间长了签了一纸卖身契,便可长长久久的留在哥儿姐儿们身边,往后也好靠主子养老。可被孙氏这样一弄,恐怕好好的如意算盘也要被打消了,一想到这些,奶娘哪里不恨。
“老夫人且慢一些。”这奶娘连忙站在门口就将孙氏挡了下来,一边就道:“奴婢还没怎么见过老夫人的面,不如老夫人留下来与奴婢说一番话吧,大爷夫人是个什么xing格,往后也不知道好不好侍候……”她一边说着,一边好听的话便直往孙氏耳朵里灌。孙氏本来就喜欢听人家恭维讨好自己。原本以为儿子出息之后人人都该称赞她一声老夫人。手头底下无数个丫头婆子侍候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才是。
可谁料到。儿子是有出息了,但与她根本不亲。而且处处帮着媳妇儿与她作对,崔薇那死丫头又把持着银子不肯服侍她巴结她,以致于一些下人见风使舵得快,根本也不睬孙氏,这样的生活与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孙氏心头早已经失落得久了,如今一听到这奶娘奉为自己,顿时欢喜,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也忘了之前的尴尬与心虚,果然搬了把椅子便坐了下来,与这奶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孙氏便是白日里一天到晚不睡觉jīng神也好得很的,只要有人陪她说话,并处处讨好她,便是一整天都能jīng神奕奕欢喜异常。可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的原因,孙氏一坐下来刚说了几句话,开始还好,后来便感觉有些昏昏沉沉了,一坐下来眼皮儿直打架,半晌之后支持不住要站起身来,身子直晃dàng:“不成了不成了,你哪日再过来跟我说话吧,我那儿媳妇做的好事,气得我两天没睡着,我今儿瞌睡来得很,要先回去歇着了!”
也许是实在太困了,孙氏觉得脚下都在打飘,说话时舌头都有些大了。只是就算昏睡着,也不忘说崔薇坏话。
那奶娘看她一副云里雾里的神qíng,顿时嘴角边才露出一丝得意来,不知说了什么,孙氏这股睡意来得突然,根本睁不开眼睛了。像是突然之间就睡入了梦乡里一般,孙氏像是做了无数个梦,稀奇古怪的,一会儿像是回到了当初才嫁聂夫子,一会儿又像是在跟儿子说着什么,梦里她像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些事qíng般,这种不好告诉别人的事儿在此时梦里说给聂秋染听,孙氏便觉得特别的痛快,像是他如此对待自己,自己也要狠狠让他难受上一回般,反正梦里说什么都是假的,她自己说到痛快处,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孙氏得意的笑了几声,突然之间手指上却是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孙氏顿时疼得一个激伶,像是美梦一下子就被人吵醒了一般,令她万分不快,顿时皱了眉头,不qíng愿的慢慢睁开了眼睛厉声道:“哪个胆大的敢打扰我睡觉……”话未说完,突然之间一股劲风袭来,孙氏本能的想要偏头,只是不知道睡久了是不是让人头晕脑涨的,她知道不知哪个胆大的敢打自己,可偏偏却躲也躲不开,只听‘啪’的一声剧响,聂夫子厉喝的声音响了起来:
“贱人!”
孙氏一听到丈夫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激伶伶打了个冷颤,原本还觉得沉重的眼皮儿这会儿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前一片亮瞠瞠的,自己坐在椅子上,面前聂夫子面色铁青,她只当自己说了梦话,一想到刚刚梦中的qíng景,孙氏吓得面色惨白,一边哆嗦着打起抖来,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说了梦话,她像是唧哩咕噜的在跟人说话,不过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也没想到其它,心中还暗自得意,如今一看到聂夫子,孙氏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了起来,尤其此时聂夫子面色漆黑,那看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孙氏脸颊的肌ròu都在抽搐。
“贱人!”聂夫子这会儿眼睛都要充出血来,一副要杀人似的样子,恨不能扑上前将孙氏生吞活剥一般。孙氏这会儿尖叫了一声,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这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孙氏站起身来。人晕沉沉的,身体有些迟钝,不知道为什么,刚睡醒过来。她却是累得很,本来要跑的,可偏偏心里动了,身体却是沉得很,一下子就被聂夫子逮到了,握了拳头没命似的便往她头脸上雨点似的打了下来:“贱人,贱人!”
这还是孙氏头一回看到聂夫子如此bào怒异常的样子,她原本心里就对聂夫子十分害怕,这会儿见到聂夫子这模样。顿时双腿都软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索索发抖,只任由聂夫子的拳头一下子又一下往她头上脸上打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孙氏竟然连伸手抱着头的力气都没有,雨点似的拳头落在她身上。只听到‘嘭嘭’拳头打在ròu上时沉重的声音,偏偏是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聂秋染脸上露出冰冷的微笑,又带着一丝怜悯之色,手里正握着一张宣纸,孙氏被打得鼻青脸肿时,眼角余乐就看到了大儿子一脸幽冷之色站在一旁,那脸上的表qíng令她胆颤心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觉得自己对聂秋染比对聂夫子还要害怕,不过想到自己是他生母,而聂夫子又是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孙氏看到儿子时,依旧是双眼一亮,赶紧一把扑上来,朝聂秋染冲了过去,一边就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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