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溪不知道刚刚聂秋染还被崔薇收拾了一回,若是知道,还得吐血不可,但听到崔薇那一句不另娶,以及不再纳妾的话时,顿时大受打击,身子摇晃了两下,看着这边说不出话来。
刘氏与崔世福夫妇隔得近,倒是看到了刚刚崔薇踹聂秋染那一脚,几人眼珠子都险些滚落出眼眶来。杨氏之前自己在说崔薇往后被聂秋染嫌弃时不要回来哭,其实心里真存了那么一个念头的,只盼崔薇跟聂秋染吵了嘴,她回了娘家才知道哪个会是真正对她好的,让她不要再一心紧着夫家。可以说杨氏心里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被聂秋染嫌弃与打闹的,那才好让崔薇以后能照顾娘家一些,但如今看到崔薇与聂秋染这副模样,聂家那小子长得标志不说,而且又有出息,也不知为什么竟然对自己女儿另眼相看。
崔薇那死丫头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拢得人对她这样纵然。杨氏一瞬间心里闪过不少的念头,相比较之下,原本老实本份的崔世福便显得有些木纳了起来。杨氏一瞬间有些嫉妒女儿,又有一种算盘落空之后的气愤,但她好歹已经不是一个怀chūn的妇人,也是当人祖母的了,又xing格一直都本份,因此那念头也是一闪而过,最后只变成些许不甘与遗憾而已,便没了其它。
不过杨氏不甘之后,便很是对女儿这样放纵的动作有些不喜,一来若是这模样给人瞧见了,除了恐怕有年轻姑娘会羡慕崔薇嫁得好之外,再来恐怕有人还得说她没有章法,竟然敢踢丈夫,也实在是太恶了一些,若是村里讲究些的人家,说不得还要怪自己不会教女儿,有心训斥她几句,想和崔薇说丈夫为天的,可随即想想这死丫头一向凶悍,且又向来爱与自己对着gān,而今又如此过份不肯再帮助娘家,哪里还肯再教她,巴不得她吃了苦头才好,因此嘴唇动了动,便又闭上了。
倒是崔世福有些看不过眼,连忙道:“薇儿,你说些什么,顾姑娘远来是客,有话好好说就是,姑爷你也别太纵容着她。”崔世福指的是刚刚崔薇踢聂秋染的行为,但在崔薇听来,就像是崔世福在指自己不要嫉妒一般,顿时心里气愤。而一旁顾宁溪心头也不高兴,觉得崔世福这是表面大方。实则帮着自己的女儿奚落自己。
崔世福本来好心的一句话,结果惹来两方都不高兴,不止自己的女儿不说话,连被他帮的顾宁溪都不高兴,出力不讨好不说,人家还不领qíng,所以这老实人做事儿若是没用对方法,只一味儿的希望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可真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结局。
见崔薇不张嘴,崔世福也有些尴尬了,再怎么样老实他这会儿也看得出来崔薇是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了,索xing叹了口气,退到一旁,也不吱声儿了。
崔薇看了他一眼,也不安慰。又看了雾气中露出一张白得惨然脸的顾宁溪一眼,拉扯了聂秋染一把,两夫妻钻进了马车里,车轮缓缓的动了起来。
“等一下!”顾宁溪看他们说也不说一声便要走,顿时气结,连忙喊停。但根本没人理睬她,那马车缓缓的朝前移着。顾宁溪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哆嗦着才小声问道:“夫人,现在怎么办?”现在顾宁溪脾气bào烈异常,一有点儿什么不对劲便开始发作,众人都十分怕她。这会儿顾宁溪听到那句以往还令自己欢喜的夫人二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刚崔薇所说的话像是在她脸上抽了一耳光般,她也不是有多喜欢聂秋染。只是当初有些心动时,聂秋染对她没什么爱慕之色。这令顾宁溪特别不甘心罢了,再加上又有一个崔薇,当初为了这么一个乡下丫头,罗玄险些把自己弄成残废!她这口气咽不下去,因此这回才挑了聂秋染,想要看看崔薇在知道丈夫被抢时,是个什么神色,她当初不是舍不得么,如今她才要好好看看崔薇后悔的神色。
可没想到,她就是打了皇帝的旨意,聂秋染依旧不从。顾宁溪脸色扭曲,qiáng忍下了想要抽这丫头一个耳光的冲动,yīn声道:“跟上去!”
“可夫人,那房子……”房子都快完工了,再差一点儿就能住人了,家具都已经打好,只是没有送过来而已,莫非扔下一切便要走?顾宁溪这会儿哪里顾得上什么房子,恐怕聂秋染这回一回去,听说那孙氏死了,那聂夫子又被送回来安顿好了,往后说不定还回不回来都不一定了,她可不想一直守在这乡下地方,一切不变!
“还什么房子?夫君去哪儿,我自然是要去的,你要是想留下来,便自个儿留下来吧!”顾宁溪冷冷看了她一眼,那丫头沉默了起来,说实话,若是此时能留得下来倒真是件好事儿,她不想再回京中去了,如今她遭祸害了,身子都不gān净,回了京中莫非一辈子自梳了妇人头,再也不嫁,孤老终身不成?若她是侍候过少爷主子们的便罢了,就是身子不gān净,可一般这样被打发过,主家都会给不少的银子做添妆,看在这些钱上,许多男人能与主子共享一个女人倒也不觉得如何丢人,反倒颇为兴奋,反正有了银子娶个佛爷回家摆着,再另外寻快活就是,大不了找个gān净的女人做妾就是,没得去钻那牛角尖儿。
可这丫头却并不是侍候过少爷的,她反倒是被侍卫污了身体,若是往后回去,哪个知根底的人肯要她?在小湾村中住了一段时间,顾宁溪不喜欢这些乡下人,她倒是喜欢,没那么多心眼儿,而且护短,只要与人聊聊,不起什么心思,人家也是愿意的,反倒时常还能给她送些什么吃食,比起回京中侍候顾宁溪好多了。
更重要的是,顾宁溪失了清白不能被人发现,她当日杀了如此多侍卫灭口,难保哪一日便将她给杀了。这丫头就是原本对顾宁溪再忠心,这会儿也忍不住生出点儿旁的心思来,自然沉默了下来。
顾宁溪看着这qíng景,冷笑了一声,声音里透出几分杀意,那丫头激伶伶打了个冷颤,连忙便道:“奴婢自然是要跟着夫人的,除了夫人身边,哪儿也不去!”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但顾宁溪心头已经存了别的心思,也懒得搭理她,指挥着外头的马车赶紧收拾了东西,一路朝聂秋染的马车追了过去。
因雨渐渐的停了下来,离了小湾村十来日时,路便越发gān了些,马车走得也更顺了,才二十多天而已,马车便已经回了京城。后头顾宁溪一路也跟着,看到回了京城时,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几乎激动得落泪。崔薇与聂秋染两人赶驾着马车直接朝自己家中前去,好不容易回了京中,一路急赶,崔薇也是累得很了,谁料一路回到自己家门前时,原本守门的人,竟然换成了四个面目陌生的人,两个婆子两个小厮,将崔薇等人的马车,拦到了府门外。
“你们是谁,怎么跑到这边儿来,这府邸可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敢过来的,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们等下无qíng了!”那年约四十许的婆子神qíng严肃,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的伸手赶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厌烦的东西一般,四处找着,不多时便从门后头拿了个扫帚过来,开始赶起了人。
崔薇又惊又怒,自己的家谁料出门儿一趟便被人给占了,这些人究竟是谁,跑到自己家中来不说,还不准自己这个主人进屋,这是哪儿来的?
“瞎了你的狗眼了!”那赶车的中年人跳了下马车来,指了那婆子便道:“也不瞧瞧这是谁的马车,这府邸是咱们家大爷的住所,你竟然敢不准主人回去,你是哪儿来的?”
“主人的住所?”那婆子一听到这话,顿时便笑了起来:“我只知道这是已故承王爷的府邸,承王爷乃是皇室血脉,这王府可不是随意哪个人都敢称自己住所的,你哪儿来的东西,竟然敢说这地方是你们的,你信不信再说一句,我拉了你掌嘴?”
聂秋染一听到这儿,顿时冷笑了起来,看崔薇有些惊怒的样子,连忙伸手将她给拉住了,一边沉声道:“别急,我看这里头有名堂!”
第四百五十章 告状
后头马车里的人都探了头出来看,崔薇另一个大丫头碧枝从后头的马车处跳了下来,朝那婆子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碧枝笑容满面的与她说了几句,转身脸便yīn了下来。
“大爷,夫人,出事儿了。”碧枝跟在了马车旁,小声的往里头回报道:“两个月前听说元阳公主因出嫁在即,可偏偏却舍不得其父故居,皇上怜其一片孝心,已经将这座府邸折成银两,与她算成了嫁妆,换成银子,一块儿准备随她外嫁了。”
崔薇冷不妨听到这话,顿时吃了一惊:“这府邸被皇上下旨,成为了刘攸的陪嫁?”因为太过吃惊了,她声音都微微变了变,心里既是感到有些憋屈,又是一股火气涌了上来。聂秋染脸色yīn沉似水,拉了她进怀里,轻声道:“别急。”
这王府明明当初罗玄送给自己的,不管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可自己在里头住着,就算罗玄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可也该多少通知一声,她就是移了东西让给刘攸也好,可如今不声不响的便成了人家的,虽然这王府得来没收一分儿钱,可到底自己也住过,刘攸又不是不知道,唯一可能的便是她故意如此了!
崔薇心里憋屈得说不出话来,那厢聂秋染却已经冷声开口道:“那府中的人与里头的东西如何了?”
“回大爷,那些东西皇上说是当初七王留下的,自然都给了元阳公主做为陪嫁。”碧枝顿了顿,估计也知道崔薇两人刚听到这消息心头肯定是不高兴的,因此给了他们缓冲的时间,接着才缓缓道:“里头的下人们已经被刘攸发卖……”
“欺人太甚!”崔薇气得眼睛冒火,狠狠掐了聂秋染一把:“那些下人明明是我们给买的。卖身契还在我这儿,刘攸怎么可能卖得了?”
聂秋染嘴角一抽,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移了开来,轻声哄道:“你也别气,这事儿不会这样了了的,薇儿,你能不能先将手放开了?”最近崔薇一生气就掐他,顾宁溪的事qíng便罢了,总归当初看了顾宁馨是他不对。可如今这宅子的事qíng与他半分银子的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还要掐他?
“不怕!”崔薇凶狠的瞪了他一眼,火大的要命:“都是因为你,刘攸当初要不是你,我还跟她结不下梁子。你瞧瞧现在!”就是这样她也能将两件事qíng扯到一块儿。聂秋染眉头跳了跳,看她现在火大的样子,也不敢再去惹她了,索xing随她掐了起来。
崔薇心里郁闷又憋屈,当初那种势不如人被人欺rǔ的感觉这会儿又浮现在心头。家中房子被杨氏等人住了,她还能冷着脸让人出去,如今房子倒也罢了。毕竟那本来不是自己的,但里头的东西也随意被人处置了,就令崔薇有些不慡快了,但对着给自己添了无数堵的皇帝。这会儿崔薇就是有满腹怨气,也是一时间发泄不出来。聂秋染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脊,随即吩咐外头道:“先去糕点铺子那边凑合一晚,有事儿回去再说。”如今这也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了。崔薇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但一时间也找不出其它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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