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碧枝等人知道她最近心qíng不好,因此也没哪个敢发出声音的,静悄悄的,偶尔只听到细密的雨丝落在屋顶的雪上发出细细的‘沙沙’声,正安静时,一道‘咚咚’的脚步声便朝这边冲了过来,只听到一声开门的轻响,一道轻快的小孩儿声音便响了起来:“娘娘,起来了,起来了嘛,霖儿听爹说,三舅舅回来了。”
正说话间,一个圆润的ròu团子便朝屋里跑了进来,不多时屋里开门的声音响起,软嫩的小孩儿脱了鞋撩起帐子就朝chuáng上爬了过来。
崔薇虽然最近心qíng不好,但一听到胖儿子的声音,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聂霖身上满是寒气,估计刚刚一路是跑过来的,外头的衣裳虽然是冰凉的,但其实ròu呼呼的小手却是温热的。崔薇刚刚听到他喊自己起身,还说三舅舅回来了,顿时不信,一边笑着一边将儿子搂进被窝,被他冻得打了个哆嗦,一边便将手伸到了他衣裳里头。
小孩子虽然极力抵抗,但人小力弱,仍然是被母亲连抱带拉着一块儿被拉进了被窝中。聂霖小脸微红,一双ròu呼呼的手轻轻就环到了崔薇腰上,撒娇般的贴她更近了些,在她身上蹭了蹭,才跟小狗似的抱怨道:“娘好久都没有理霖儿了,只知道喜欢姐姐。”小孩子本来不想睡觉的,但一被崔薇抱住,却很喜欢被母亲抱的感觉,一边也跟着粘腻了起来。
崔薇也知道自己最近是忽略了儿子些,这会儿听到儿子的话,顿时有些愧疚了起来:“姐姐生病了,娘多照顾她一些,以后一定不会忘了霖儿。”说完,伸手将聂霖头上戴的帽子给取了下来,一边摸了摸他柔软顺滑的头发,又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一些:“既然过来了,再陪娘睡一会儿,这么冷的天,你也别到处跑了。”这孩子jīng力又好,出去跑着要没大人看见,一准儿去玩雪了,他又没分寸,年前才刚受了一回风寒,幸亏没什么大碍。
对于聂霖口中所说的三舅舅回来了,崔薇根本没有在意,只当孩子是在哄自己高兴罢了。
而这会儿京城大门之外,一小队人却是骑着马快速朝京南门这边飞奔了过来。
聂秋染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与罗玄一大清早的便守在了那儿,等那群人到了时,为首一个穿了藏青色衣裳,年约二十多岁,面色坚毅的男人便率先飞身下了马,朝这边跑了过来。
“聂大哥!”那青年声音低沉,刚一开口,聂秋染便已经拍了拍他肩膀。
“三郎,一路辛苦了。”先是上下仔细打量了崔敬平好几眼,聂秋染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几年时间不见,果然变了些。薇儿现在已经很想你,时常念叨着,我今儿跟霖儿提了一句,估计他应该是与薇儿去说了,但她一准儿不信,咱们正好回头给她一个惊喜!”
第四百八十四章 归来
已经阔别了好几年的崔敬平这会儿早已经与当初四年多年前不一样了,整个人英挺而又稳重了许多。这几年聂秋染虽然时常知道崔敬平的消息,甚至知道得比崔薇多得多,也常听罗玄捎来他的变化,可那些只是听说而已,远不如此时亲眼见到时的真实。
当初崔敬平因为与秦淑玉的婚事,深受许氏挫磨侮rǔ,含恨带怨之下,与聂秋染谈过话,这才毅然决然离开京城,前往西凉投军。这些年来他不要命一般,每回战事都往前冲,倒也很快积累了功绩。
罗玄这厮当初做为监军前往西凉,很快便站稳了脚跟,这家伙心肠狠辣不说,而且手段百出,手下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快将西凉控制了起来,发展出不少的地痞势力。这些势力是前世时的聂秋染一开始所看不上的,但他其实前世还是险些吃了这些人的亏,罗玄这家伙确实有法子,不管是威bī还是利诱,总之是很快把西凉的势力掌握到了自己手中,依着前世时聂秋染对他的了解,应该是用了一定yīn私手段的,有了罗玄背地里的帮助,再加上崔敬平自己的努力与拼命,因此这些年崔敬平的名声在京中不显,可其实在西凉那边,却是人人皆知了。
“妹妹这些年还好吧?”崔敬平笑了笑,隐约还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得出来一些以前的影子,但整个人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像以前笑起来时憨厚中带着一丝稚气。如今就是笑起来,也给人一种沉稳之感,罗玄在一边听着这话也笑,与聂秋染两人相互jiāo换了个眼色,都极有默契的决定暂时不将聂娇的事儿说出来。
“都好,就是担心着你而已。”聂秋染说了这最后一句家常,便立即将话题给转了:“这一趟正德帝下旨让人带兵进京擒我,你可是带了多少人回来?”
罗玄一听到这儿,忍不住想笑。正德帝以前的心腹手下早被当初的太子借着他的手除了大半了。西凉中忠于正德帝的将领大小等几乎现在肚里都吞着他特地让人准备的蛊虫,如今一家老小xing命都捏在他手中,就是愿意为正德帝卖命尽忠的,这会儿都早到了地下先行一步等着皇帝老儿了,偏聂秋染要自己等来等去,直接一刀将他了结了。那不知方便了多少倍,偏偏要让崔敬平带兵进京来。
聂秋染一看罗玄的笑意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三人中,罗玄是手段最毒辣,心肠最狠最残忍,且又刁钻古怪的。为人做事只图痛快,不管结果。上一世的罗玄因为这xing格虽然活得痛快,可也没少惹麻烦,使得不少人背地里恨他入骨,可以说罗玄行事虽然全凭一已喜好,手段也直接令人害怕,但其实做事仍是不免太过霸道刚烈。崔敬平经过这几年淬炼,倒是沉稳了几分。是个只要jiāo待了他事qíng,便能老实办好的。初一看这样的人并无长处,可实则崔敬平这样的人极容易跟人相处,而聂秋染在三人中那是心思最细腻的一个,若三人组在一起,可以说是搭配得刚刚好。
“聂大哥之前已经带了消息,所以我这一趟只带了五万人左右。”西凉总共有大军三十万人,只是有二十来万人马根本不是崔敬平这几年的根基便能指挥得动的,一些将领虽然吞了罗玄喂的蛊虫,但其实心里对于罗玄是很痛恨的,表面就算是服气,心里也肯定是恨极。如今聂秋染要做的事儿无异于bī宫一般,如此重要,自然不敢随意什么人都能拉过来,所以崔敬平也知道事qíng严重,因此只带了自己这些年尽力拉拢的人而已。
“五万人,那也已经够了。”聂秋染笑了起来,拍了拍崔敬平的肩:“如今京里头皇帝最多也就能集合两万人,若是再策反一番,恐怕真正对他忠心不二的,便也只得一万人左右,这些已经足够了。”正德帝当初高高在上,不将自己这些人当人看,如今一说到要将皇帝掀下马,不止是聂秋染,就连崔敬平眼中也露出腥红之色来,罗玄更是将腰侧一柄弯刀取了下来,在手中扔着转成了一圈儿,脸上露出戾气,迫不及待道:“聂大哥,此时赶紧进宫吧!我倒是想看看这皇帝看到咱们时,该是何等表qíng!敢将我送给姐姐的房子收回去,我要他死了也没房可住!”语气yīn森可怖,眼中凶光闪烁。
聂秋染有些无语的看了他这满脸嗜血之色的神qíng一眼,想了想反正自己等人此时只要太子上位,正德帝下台,再将太子控制在手中,往后再迫使他让位,将大庆朝这两个野心勃勃的父子给端了就行,至于老皇帝是个什么下场,聂秋染还真不想管,也由得他开心去了,反正天公不作美,谁让大庆朝遭了这番劫难,皇帝又高高在上惯了,当初做事不留后果,以为人人都是他掌在手中玩耍的泥人儿,却不知如今泥人儿也该有几分土xing,反正是个该死的,罗玄要喜欢,扔给他玩儿就是了。
几人商议一定,外头崔敬平随后而来的下属也跟着进了城来,崔敬平一路领人入京,自然不可能让人就穿着一队官兵衣裳而来,因此众人来到时,个个都穿着青布衣裳为。大约半刻钟后,这些散于四处的人按照早已经约定好了的口号,先后来到了京城之外,得了命令之后,陆续混入京中。
那守城的士兵看到一时间有大量人马涌进京中来,虽然也吓了一跳,但却没有胆子去拦,心中也没有觉得诧异,更没有多想,只当是又从哪儿来的灾民,如今到了京中而已,因此只例行公事般朝上头回报了一声,便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此时正德帝在宫中正数着时间,焦急如火。他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派了人前去西凉征调兵马回京护驾。可是如今好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聂秋染都回到了京中,护驾的人马却是到如今尚未出现。这会儿聂秋染的名声越大,崔氏又没有如正德帝所想一般被自己掌在手中,反倒是打糙惊蛇,引得聂秋染此时竟然连他召唤都不进宫中前来,果然láng子野心,早已经谋划多时了。
正德帝一想到这些,心里便十分痛恨。以往能让他身心舒畅的美酒佳人到这会儿也令他烦燥了起来。顾宁溪过来时正德帝自己一个人缩在椅子中,目光呆滞,苏全上次被打之后连伤也不敢养,便已经开始当值,不知是不是留下了后患,如今站得久了。浑身都觉得难受,见到外头的小太监儿使眼色时,苏全出去了一趟,这才进来小心翼翼道:“皇上,静妃来了。”不知道一时间是不是将心思放到聂秋染身上久了,好半晌之后正德帝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静妃是谁。还是苏全看着头疼,才小声又多提了一句:“顾娘娘来了。”
顾宁溪早在前两个月时侍候得皇上舒坦了。得了个静妃的封号,虽然还不是四妃之一,但她却可以说是最近宫中最为受宠的女人。若是国泰民安时,正德帝少不了还有闲心与这些女人**说爱,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多事之秋!那些贱民险些吵着要将他的皇宫给掀了,正德帝现在哪儿有心思去想那些风花雪月。想也不想便挥了挥手:“让她滚!朕不见!”正德帝本来气恨的说完这话,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间眼睛亮了起来,连忙又改了主意:“将她给带进来。”
皇帝的脸,可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苏全心里腹议着,表面却不敢说出来,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不多时顾宁馨穿着一身湘妃色长裙,外头只着淡紫披帛,连大氅也未着一件,娉婷婀娜的走了进来。
“爱妃。”没等顾宁馨行礼,正德帝便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伸手将顾宁溪拉了起来,欢喜道:“朕如今有一事想让爱妃为朕分忧,不知爱妃可愿意?”
“自然愿为皇上代劳。”顾宁溪本来自己浑身已经冰凉,但正德帝已经松弛的手将她给拉住时,那掌心的温度依旧令她激伶伶的打了个冷颤。正德帝一听她这话,顿时便笑了起来:“爱妃果然深明大义!我曾听说爱妃之前心悦聂秋染,如今若是我想让爱妃替我做说客,让他进宫一趟,爱妃可有把握?”正德帝事实上是想直接让顾宁溪使出美色,看能不能哄得聂秋染进宫一趟,但他身为帝王,这样的话自然不好多说,只能隐晦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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