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全部都是打着火把找崔敬平的人影与呼唤声,将整个小湾村都照得星星点点的,一片亮瞠。估计整个村子里的人听到这事儿都已经钻了出来帮忙,平日里虽然各家有个什么笑话与事qíng瞧的,许多人心里也爱凑个热闹,平日也会相互之间说些闲话,可这会儿崔敬平一不见,不少人便都开始展现出心里柔软的一面,谁家没有个孩子的,若是这样消失的,当爹娘的都得心疼死。再说这村子四周到处都有粪池,与水墉等 ,若是跌了下去,恐怕捞起来找到人就要没气了。
杨氏由人扶着,四处在田坎边寻找着,一口一个三郎啊,你在哪里,语气绝望又担忧,喊得人心里都跟着有些酸了起来。
众人出动找了大半夜,却依旧未见崔敬平的身影,许多人心里便猜测着恐怕崔敬平该是不知落到哪儿去了,多好一个孩子啊,虽然平日调皮捣蛋的,但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qíng,再者男孩子淘气一些,当时气过了就算了,哪里会真与他计较的,如今一想到他可能没了,许多人心里便都替崔家同qíng了起来。
众人都回去了,崔薇却是不肯回家,又直绕过小湾村走到了隔壁邻村里,也没有再找着崔敬平的身影,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旁聂秋文也是着急得不行了,两人准备回去瞧瞧崔敬平回家没有,这才一块儿朝崔家走去。
许多人一宿没睡,崔薇回到满院凌乱的院子时,聂秋文果然还等在那里,屋里点着一盏亮灯,聂秋染正取了一本书坐在灯前不远处的椅子上瞧着,神态安静优雅,聂秋文撑不住早回去睡了,崔薇满身疲累回到家时,心里没找到崔敬平的慌乱与难过,在看到聂秋染还在等她时,顿时种种委屈都涌上了心头来。
“回来了?”聂秋染虽然一晚没睡,但面上却并未露出疲态,若不是崔薇昨儿一整天都与他在一起,知道他并没有睡过,恐怕看他这样子,只当他是早已经睡过起来了。崔薇勉qiáng与他点了点头,想了想一边就道:“聂大哥,昨儿谢谢你帮忙了,只是我也知道聂大哥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薇儿高攀不上,聂大哥的好意,我铭记在心,只有以后再报答了。”崔薇并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之前孙氏说她是癞蛤蟆以及牛粪令她很是气愤,因此她这会儿与聂秋染挑明了,免得往后孙氏还当她对聂秋染存了非份之想!冤得崔薇心里郁闷无比,聂秋染再好,可也不一定就是她的菜,就算人人都说他有前途想嫁给他,不代表自己就非要跟别人想法一样不可,再加上这家伙xingqíng腹黑,跟他在一起哪天被他卖了替他数钱都有可能,崔薇哪里还敢与他在一起,自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了。
聂秋染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崔薇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哆嗦。其实聂秋染对这小丫头也并不是多么喜欢,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觉得她有些可爱便已经不错了,事实上娶不娶她都可以,他昨天那样说,只是权宜之计,若是往后相处几年,她要是有了其它主意,大不了聂秋染以成婚为名义将她带出去,到时她自个儿再打主意便是,若是她能活,在哪儿都能活得好好儿的,若是她没有其它想法,两人成婚也不错,反正夫妻就是为了生儿育女,他又没有其他喜欢的人,而且聂夫子与孙氏等人的想法不代表就是他的,就算往后仕途,聂秋染也没有要靠哪个女人的意思,因此才提了这事儿。
他没有料到的是,众人处他都有法子想办法令人家听他的,可偏偏崔薇自己却是拒绝了这件事qíng!聂秋染挑了挑眉头,这家伙本能的觉得自己要是失去这样一回机会,以后肯定会后悔,虽然这个念头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过只要有一点儿这样的感觉,聂秋染自然便上了心,想了想,搁下书,一副准备与崔薇长谈的架势,一面自顾自拧了面前一杯水喝了几口,这一晚在崔薇这儿他倒是像在自己家里一般,桌上还摆了一些糕点等物,不过看样子他倒是半块未吃,这家伙倒不会委屈自己,崔薇嘴角不住抽了抽,若不是现在qíng景不对,谈的事qíng也不对,估计她有心思还可以笑得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欺骗
“是不是因为我娘的关系?”聂秋染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放下杯子,伸出手指在书页之上磨蹭了两下。
“有一些关系。”崔薇很坦然的看着他,并没有隐瞒自己心思的意思:“但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因为该成婚而成婚,我不想好不容易从一个泥潭出来,又陷进另一波泥潭里。更何况聂大哥是有出息的人,应该有一个学识优雅,且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的大家闺秀相配才是,我并不敢高攀。”崔薇并不知道因为自己无意中想要推卸与聂秋染关系的一句话让这腹黑的家伙听在耳中,顿时眼光便亮了亮,虽然她并不承认孙氏的话,不过在这会儿若是能让好心帮忙的聂秋染下得到台来,她仍是忍着咬牙,将自已稍微贬低了一些,而最主要的,她认为自己想过的是简单的生活,而不是天天跟孙氏那样婆婆战斗的日子,往后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小叔子,一想到那样的日子,崔薇便觉得麻烦无数,jī毛一地,自然拒绝。
聂秋染低垂下头来,掩去了眉眼中的算计,半晌之后抬起头来时,一本正经的望着崔薇:“薇儿不必担忧,你虽然现在琴棋书画并不jīng通,但我略懂一些,若我有闲时,便会过来教你,若我在外求学时,你便每月写上五百篇,回来再jiāo给我看,你现在年纪还小,识字读书也很快,等到了年纪,你一定也成,不要羡慕别人,你并不比任何人差!”说完,一副鼓励的样子看了看崔薇两眼。
崔薇顿时觉得头顶一大群乌鸦尖叫个不停飞了过来,脑袋像是刚被大象踩过五百脚,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表达的意思并不是这个,而是想让聂秋染打消主意。现在怎么成了他给自己布置家庭作业,而自己还要来写完了?她眼皮不住跳了跳,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个意思吧?
“放心,若你每月坚持,定能练出一笔好字儿,若还有什么羡慕旁人的,只管与我说,我全部都教你就是了,下次自城里回来,我定给你寻一把好琴。每天弹个一个时辰,便熟能生巧了。”崔薇一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了。而聂秋染则没有给她反口的时间,反倒是转了话题,不再说刚刚那事儿,一脸严肃道:“崔三郎还没找回来?”
崔薇心里郁闷得,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她现在才理解之前孙氏被儿子算计之后跑得很快的感受是什么了,如今崔薇也有一种自己明明掉他陷井中却有话说不出来的郁闷,而他问的若是旁的,自己可以不理睬,偏偏他问的是崔敬平,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吧?这家伙实在太jīng明了!
“我三哥没有找着。聂大哥,我想说的是……”为了避免家庭作业,崔薇也顾不得其它了。gān脆想要将话直接说出口,聂秋染却又严肃的打断她的话:“崔家那边将你的东西送过来了,说是你大嫂等人jiāo出来了。”
“……”崔薇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怒瞪他,一边快速道:“聂大哥。我想说我不是癞蛤蟆,也不是非要学琴棋书画。”一口气终于说出来了。崔薇心里生出一股暗慡,聂秋染看了她半晌,点了点头:“你果然在意我娘的话。不过你既然知道自己不是像她说的那样,琴棋书画你也并不因此自卑,那还有什么问题?”
崔薇眼皮顿时一阵乱跳:“我还是觉得配不上你……”
“所以一切可以慢慢学的!”轻易将一句话带入了死胡同里,崔薇面临着不嫁他就要学没完没了的琴棋书画,不知要到哪一天才是个头的qíng况,一面则是嫁给他,和孙氏战斗到底,哪一边都不是什么好的,明明她可以不选择的,不知道怎么将自己弄到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这姑娘终于忍不住崩溃了。
将人逗到发了狂,聂秋染嘴角边这才露出一丝细微的笑意,一边摸了摸她脑袋,一边瞧了瞧外头天色,抖了抖自个儿衣裳,准备回家了。他一晚没有回去,若是留在这边过夜就算是什么也不做,恐怕也会给崔薇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再说两人现在还并没有正式定亲,看她这会儿一脸恼怒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再也不像是之前一脸虚弱惨白的表qíng,生气的样子多了几分活力,他这才心里满意,自个儿收了自个儿的东西回去了。
崔薇郁闷得要死,反正今日麻烦不少了,虱子多了她也不愁了,gān脆先煮了饭自个儿吃了,又给早已经饿得受不了的láng狗兑了些奶粉喂了,将狗窝搬到客厅里放好了,这才和衣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只是没睡多久,她却是恶梦不断,想到如今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崔敬平,崔薇终于忍不住还是哭了起来。
而这会儿崔家那边早就已经闹开了锅,杨氏没找到儿子,彻底倒下了,嘴里还在不住唤着崔敬平,当夜就发起了高烧,杨家人坐在崔家里,个个都尴尬得很,唐氏这会儿还面临着牢狱之灾的事儿,刚刚她跟王氏回崔薇那边还东西时,被聂秋染bī着写下了债书,还按了手印,一人要还一两半钱银子,她这会儿愁得都要死了,哪里还管得着吴氏等人尴尬不尴尬。
崔世福沉默着坐在堂屋中,双手抱着头一语不发。林氏正坐在身旁,一瞬间崔世福看起来像是老了不止十岁的样子,两鬓都已经添了些银丝,崔敬怀满脸的煞气,盯着跪在屋中的王氏,一边深呼了一口气,一边问道:“说吧,怎么回事,要是说得不清楚,今儿不止拿你去见官,我还要休了你!”
王氏之前挨了他一脚,这会儿喘气胸口都疼,一面怕被见官之后斩手斩脚,一面又想着聂大郎让自己签的东西,任王氏再是凶悍,这会儿也忍不住快要崩溃了,崔敬怀刚刚说了一句,还没有用上酷刑,她就招了。
“娘这几日跑四丫头那边骂,却没听到动静,猜着她恐怕不在家中,跟了三郎出去瞧过一回,今日一大早便让三郎回了外公家,说是有事与外婆商议,三郎被指了出去,娘又让人赶在他前头给外婆传讯,就说将三郎留在杨家玩上两天,并让外婆等人过来,下午……”下午的事qíng现在崔世福也知道了,就是杨氏将崔薇的围墙给拆了一小半,若不是当初那死丫头建墙时用的是石头,恐怕一下午的时间功夫,杨氏早将那半面围墙都拆得gān净了。
而杨氏一拆了墙,王氏想着反正墙都拆了,崔薇回来还不是要气上一回,她又寻思着崔薇屋里有好东西,因此带了一把锤子过去便要敲门,谁料被唐氏瞧见,非也要跟着一道进去,开始时王氏还心里将这唐氏咒了个半死,后来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跟自己共同分担债务是件多么愉快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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