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亭中弹琴的少年收了弹琴的手,忽然抬了微低的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盯了立在亭外的风清扬。
给那清可见底的双眸盯了,风清扬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发出声音。一阵清风穿林而过,扬起了他罩在素色长袍外的淡青色纱衣和披散在脑后的长发,飞舞的发丝勾在欣长的脖颈处,微微扬起的下颌带出些许的孤傲与冷峻。
水寒收了弄琴的手,抬起头,盯了立在亭外的风清扬。弹琴之时他便察觉到有听到琴声的人循迹而来,寻来的人中却只有这人是个真真正正懂得音律却又认真听琴的人。一曲过后便抬了头,却不想看见的竟是一位出尘脱俗的男子,见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未说出口,就耐心的等着。
“你是新来的吧?”一个声音响起,带了点不满,加了些不快与鄙夷突兀的插了进来。
水寒的目光一凛,顺着声音望过去。亭外一棵梧桐树下斜倚了一名男子,白净的面皮,一根金簪束发,额前故意留了些许的长发披散在胸前。两道柳叶眉,一双狐狸眼,眼角斜飞入鬓,眼波流转间带了说不出的媚态。高高鼻梁下一张唇形姣好的嘴涂了淡淡的胭脂,身上一件百蝶穿花的缂丝锦袍,锦袍外罩了掐金线的纱衣,柔软的腰身斜靠了细瘦的梧桐,仿若一个不小心就会栽倒。
见那男人冷了一张妖媚的脸盯了他,水寒便撇了撇嘴,再回转目光,原本立在亭外与之对视的青年竟然消失不见了,便微蹙了眉毛目光驻足在青年原本站立的地方……自己略一分神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人的轻功即便算不上独步天下,却也堪称出神入化了,静王府中竟会有如此厉害的人。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么?
风清扬立在湖心那座亭台的屋檐上,遥遥的望了坐在林中琴凳之上的水寒,好一曲海阔天高。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么?天地之间,苍茫广大,又怎会没有他风清扬的容身之地。
想至此,风清扬缓缓的勾了嘴角,一扫不久前的烦闷与犹豫。离了这王府,便又是另一番天地,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他都已经快等不及了。身随心动,辨了一下方向,风清扬往自己住的墨园飞掠而去,临行之时又回望了一眼那亭中少年。新来的?静王的男宠么?可惜这孩子了。
那斜倚了梧桐树的男子见水寒望了亭外皱了眉毛,全不把自己当做一回事,便立了眉毛,扭了腰身,两步上了亭子,立在水寒身边,“你是新来的吧?”
新来的?什么新来的?水寒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男子。
水寒不明白,立在水寒身后的喜子却知道这男子说的什么,知道这男人八成是静王的男宠,把九皇子当成是新来的男宠了,就皱了两道浓眉。
那男子看水寒不答,便全当默认,就围了水寒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坐在琴凳上的水寒。拧了眉毛,撇了嘴角,一脸露骨的鄙夷与不屑,“真不知道王爷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板没身板的东西,毛还没长全呢吧?知道什么是欢爱么?”
噗——几声轻笑从林间传来,几名面目姣好的男子先后从林中走出,围了过来,似是在微观什么有趣的事物,一双双眼睛露骨的黏在水寒的身上。
水寒虽不甚明了那男子说的什么,但那声线中的讽刺和这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却让他秀气的眉毛锁在了一起。
“一个小小的男宠就敢在我家主子面前大呼小叫,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这静王府没规矩了么?”喜子自是不肯让水寒给这些人埋汰了去,一股萧杀之气霎时迸发出来,微眯了双眸,冷眼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说话的男子给喜子盯了,身子微微一颤,却不肯低头,“男宠怎么了?你们家主子身份高贵,不还是进来伺候王爷了?”身份高贵又怎么了,说到最后不还是个男宠?和自己也没什么区别,想至此,那人却又理直气壮起来,“既然进了府,我劝你还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听那男子说出来男宠两个字,水寒才明白这人怕是把自己当成新进府的男宠了,一张小脸瞬间涨的通红,起了身低了头下了亭子,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听他张口男宠,闭口男宠的,喜子气极,想说什么,远远的忽然看见一道白影如风一般直卷过来,就闭了嘴,缩回到水寒的身后。这男人说话的声音这么大,过来的人又功夫极好,怕是早就听到这些话了吧,敢如此侮辱九皇子……微眯了双眼,喜子满脸同情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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