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寒儿,正因为是你的人,父皇未曾要了他们的性命不说,连责罚都没有,还不准父皇申斥两句么?”伸手从水寒枕边拽了自从背上便未曾离身的那只冰火蚕丝织就的挎包,给他斜挎在身上,又抬手整理了一下水寒那已经整整齐齐的衣领,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站在面前的少年,轩辕亦的眼眸暗了暗,“一路保重吧,早些回来,这一次,父皇不去送寒儿了。”
“嗯。”点了点头,水寒静静的注视着斜靠了床柱望着他的轩辕亦。
“寒儿怎么了?莫非现在就舍不得父皇了?”见水寒立在自己面前迟迟不肯离去,轩辕亦忍不住勾了嘴角。
虽听出他话中的戏谑,水寒却并未回他,忽然踮了脚,前倾了身子,手臂搂上了轩辕亦的脖子,合了眼眸,双唇紧紧压在了他的双唇上。
轩辕亦,你既许了我生生世世,这一世我便先助你得了这天下。
再睁眼时,水寒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我走了。”低低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的不舍,微低了头,避开轩辕亦眼底那浓的化不开的眷恋,水寒转身离去。
庙堂卷 第八十四章 前往边关
十里长亭之外,三日前降下来的那场大雪的残雪还未消融,星星点点的遍布在官道两侧的野地里。太阳虽未升起,远处村庄房屋的屋脊上却已经升腾起袅袅的炊烟,淡色的烟雾笔直的冲上晴空,和天边的那抹淡青色融为一体。
长亭边的空地上,数十副官驾一字排开。长亭内,十几名穿了厚厚的皮袍,披了宽大的大氅,抱了暖暖的手炉的官员正与披了件火狐皮大氅的静亲王轩辕静寒暄。在或黑或白,或青或灰的各色大氅皮袍中,那如火一般的红显得分外的招摇又毫不刺眼。
轩辕静的王辇虽比岚帝轩辕亦出巡的銮驾小上一些,却也宽敞的如一间小屋子一般。数米见方的辇车内铺了厚厚的毛毡地毯。车厢最内侧放了一张硕大的黄花梨木的雕花长榻,榻两边都顶在车厢的挡板上。榻上铺了狐狸皮的褥子,褥上又铺了数层缎面的锦被。长榻的一角放了一只小巧的躺箱,箱内装了常用之物,方便辇内人随时取用。榻中间置了一张四方小几,几上一个桃心木的托盘上放了一套小巧的茶具和数盘点心干果。榻前,一只小小的火炉内猩红的杏木炭火上架了一只铜壶,壶内清水吱吱的响着,将开未开。
长榻一侧,摆了一张小小的案几,几上规规整整的放了文房四宝,案几旁边一个数尺宽的书架从车底一直顶到车顶。架子的每一层都给各种书卷塞得满满的,外侧装了雕了繁复精致花纹的挡板,以免因为车辇在行进中晃动震落书架上的书卷。
正对了案几和书架,靠着车厢的另一侧,并排摆了两张同样是黄花梨木的太师椅,椅子中间一张四方小几。椅子上罩了厚实的椅套,放了织锦的坐垫和靠垫。椅子上方的车厢壁上挂了一幅织锦的红梅映雪图,星星点点的红色称了锦上如烟似雾的雪山,亭台竟透着几分妖娆。
水寒盘了双腿坐在铺了厚厚被褥的长榻上,靠了轩辕静王辇一侧的一扇车窗,撩了车内侧夹棉的锦帘远远地看着长亭内这一群人寒暄谈笑。
钦差离京正式的仪式在午门就已经结束,这长亭之外送行的不过是素来与轩辕静交好或是因为他显赫的身份意图攀附之人,所以虽是送行气氛却也轻松惬意。
看了会儿,见那一群官员忽然都跪下了,水寒便落了那锦帘。果然,片刻,车辇的门一开,披着大氅的轩辕静便探身进来。
看他进来,水寒从长榻上爬下来,笑盈盈的迎过去,“静皇叔好人缘啊,午门送行后这里还有一波。”
“告诉外面的,出发吧。”轩辕静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撂倒一侧的太师椅上后对跟进来的一名小太监说道。
“是。”那小太监低低的应了一声,躬身出了车辇。那小太监退出去片刻,车辇便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透过四周的车窗隐隐传来。
“乖寒儿,送皇叔的这一波都加起来也比上送你的那个人。”自家皇兄不在身边,轩辕静便明目张胆的揽了少年单薄的肩膀,低头蹭蹭那张清秀的小脸,然后拉着他重新回到榻上,撩了车辇车厢后窗上的夹帘往外张望了一下,俏脸上挂了抹果然如此的笑容后让开了窗子,让水寒也过去看。
水寒愣了一下,便跪在锦被上,趴到了窗口。透过车窗上糊着的细密的窗纱,远远的,就看到了落凤城高大门楼上,那一抹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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