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是宫中还是朝中之人都知道,轩辕笑炫的十五皇子除了长得好看之外,要文无文,要武无武,不过是个绣花的枕头,表面光鲜,内里却空空如也。
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母亲又出身卑微,时间长了,除了年节宫中的晚宴上会看到嫔妃最末尾处,那对安安静静的母子外,颖嫔和十五皇子几乎快被人遗忘了。少了争风吃醋的嫔妃,没了众多在暗中偷窥的人,颖慧轩的日子平静却温馨。
“寒儿可知,那几年曾是我在这世上最快乐的时光。”低低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轩辕亦将头轻轻靠在水寒的肩上,脸上现出一抹水寒从未见过的,幸福又忧伤的表情。
此时他和水寒所在的正是轩辕亦二十几年一直未曾在踏入的颖慧轩正房门口那石条支撑起来的葡萄架下。
已是初春,架在细长石架子上的葡萄枝虽未吐叶,却已经泛出点点的绿色。
葡萄架下一张汉白玉的小圆桌,桌上放了一套青瓷的茶具,桌边四个汉白玉绣墩上放了厚厚的坐垫。
轩辕亦坐了离正房那两扇紧闭房门最近的一张绣墩,水寒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膝盖上,手臂从后背绕过去板了他另一侧的肩膀,窝在他怀内,安静地听他讲述关于颖慧轩的一切。
两人身侧的葡萄架外,一条卵石铺成的小路把三间正房和颖慧轩的正门相连。小路两侧是修正的整整齐齐的花圃。还未到栽种的时节,才翻起来的土块还带了些水汽。
高大宫墙根下以石块砌起了一溜花坛,坛中一字排开的蓄根的植物露出了一小点已经发绿的小茎在泥土上面,墙壁上拉了数道供藤曼植物攀爬用的麻绳。宫墙的一角,在花圃中间几株杏树上淡粉的杏花热热闹闹的开着,给这略显孤寂的院落添了些春的味道。
可以想见,若是夏日,这小院内必是一片繁花似锦。就连那片大红的宫墙,也会给绿色的植物遮住。
“后来,八岁那年,你静皇叔进学……”沉默了一会儿,轩辕亦接着说下去。
与几乎被遗忘的轩辕亦不同,五岁的轩辕静是岚帝轩辕笑炫最小的皇子,又是贵妃所生因此备受轩辕笑炫宠爱。所以,一进太学,自是招来了几乎所有皇子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
孩子的心性很少能藏得住事情,就算是早熟的皇子情绪失控也是常有的事。再加上当时太学太傅又是曲意逢迎之人,对这位十九皇子的偏袒十分露骨,所以课间轩辕静便被几个孩子偏出了太学,推进了宫内的池塘中。
轩辕亦当时偷偷的跟去不过是好奇心使然,想看看那几个孩子会怎样收拾那个骄傲的孩子。
可是后来,看到轩辕静在水里挣扎叫喊,看着他在水塘的淤泥里越陷越深,他还是跳进了那泛着腥臭气的水塘。
再后来,轩辕静就如小尾巴一般跟在轩辕亦的身后,一口一个亦哥哥的叫着,赶也赶不走。渐渐地,轩辕亦对他的态度也由冷眼相对,到无视,直到默许他跟在身边。
也因为轩辕静的原因,轩辕亦多了很多见到他这一世生身之父的机会。他的这个父皇既是个开明的皇帝,也是个开明的父亲。既然不能每个子女都照顾周全,索性便把孩子让他们的母亲亲自抚养,教导,去规划其今后的人生。
因自己最喜欢的孩子总是黏着他的十五皇子,所以轩辕笑炫多多少少也分了一点心思在轩辕亦身上。有一次曾随口问他长大后是想为将还是相,轩辕亦的回答是想做个闲散王爷。
最初轩辕笑炫以为不过是为了免于受到宫中皇子妃嫔的迫害给自己母妃教了的说辞。
几次试探观察之后发现这孩子果然毫无野心,甚至,对他来说宫外那广阔的天地要比皇位更有吸引力。即使他对皇位毫无兴趣,轩辕笑炫也就应了十六岁开衙建府后可以不入朝。
原本一切都朝着轩辕亦给自己的人生规划的方向去了。
直到轩辕亦十二岁的那一年。
轩辕亦十二岁那年年底,轩辕笑炫带了十岁以上的皇子郊区猎场围猎,早已习惯了藏拙的轩辕亦自是表现平平。
不过,这一次围猎倒是捕获了不少比较珍贵的毛皮动物,每位皇子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些猎物。狩猎在大年前一天结束,然后回宫过年。
坐在马车里,摆弄着摊在面前的一张火红的狐狸皮,轩辕亦的脸上满是笑意。这狐狸是他这次狩猎射中的唯一一只动物,皮子虽小却也足够拿回去给自己的母亲做一件坎肩。
被她疼爱了十二年,轩辕亦终于凭借了自己的力量能够送给她一件想点样子的礼物,来多多少少的回报她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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