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工作人员打板的声音之后,唐译拉开浴室的门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他的眼神开始闪烁,面部肌肉僵硬着,心虚、害怕的情绪几乎在打板的同时就挂到了脸上眼底。
他的脚步像是精确地计算过很多次似的,每一步似乎都异常的沉重。
镜宸坐在沙发上,长发凌乱地从肩膀上散落下来。
他将手肘支在腿上,扣着手垂着头坐在那里,仅仅是静态的动作,却让人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场。
这时候走到他身前的唐译看到了放在门口的行李袋,然后迅速地转过头来,脸上勉强挂起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嘴唇颤抖了一下:“何然,我……”
“出去。”
唐译抿住嘴唇,眼白蓦然间染上一层红色:“我不。”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不仅仅是正在演戏的两个人,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绷紧了神经等待着。
虽然是临时决定拍摄,然而这两个人表现得却像是准备了很久似的,演技精湛到牵动了所有人的情绪,就连郭雷都忍不住将视线从监视器转移到现场的两人身上。
气氛渐渐紧绷,就在恰到好处的那一瞬间,镜宸蓦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狠狠地、几乎暴戾地抓住唐译的领口,那一瞬他眼底冰冷的温度让唐译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揪紧了扎痛了似的。
唐译眼底的红色像是要滴出血来。
“完了,”镜宸的胸口上下起伏着,音调陡然拔高,“萧睿,我们完了!”
他拖着唐译的领子朝门口走去。
“何然,你不能这样,不能这么对我!”
打开门用力将他推出门外,镜宸厉声道:“我!能!”
他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行李袋一并扔出门外,甩上门,那一瞬间唐译听到他说了一句:“萧睿,你真让我恶心。”
郭雷喊了一声“CUT”,工作人员迅速转移到了室外,拍摄继续。
唐译像个暴躁的孩子一样大吵大闹,因为被抛弃而绝望得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
身后狂风骤雨呼啸而来,他半长的柔软的头发被雨水淋透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地紧贴着皮肤。
“何然、何然!你开门!开门啊!”
乱七八糟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他用力地拍打着防盗门,镜头里,一股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腕流了下来,被雨水冲刷着消失了踪迹。
一直看着他的镜宸眼角一跳就想冲过去,秦炎却在第一时间按住了他。
唐译毫无章法地踢打着门,哭喊声渐渐沙哑。
他慌乱凄厉的喊叫声像是刀尖一样扎在现场的人心上。
似乎是喊累了,甚至连心都累了,他渐渐地停止了那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哭喊。
仰着头,脖颈上喉结上下滑动着,他嘴里发出绝望的“啊啊”声。
蓦地,他跪了下来,头深深地低垂着,颓然放在身边的右手上,赫然一道清晰的刮伤痕迹,血迹顺着手腕处一点点地滑落下来……
“CUT!”
郭雷喊出这一声之后的一瞬间镜宸已经将唐译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身上冰冷得厉害,放松下来的时候身体像冰棍似的全身都僵硬了。
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横抱起来的时候唐译连阻止都没了力气。
室内,工作人员早已准备好了一缸热水,并将空调开到最高。
唐译被镜宸抱进浴室里,其他人则在外面看刚才拍摄的画面。
“太精彩了,”一名女工作人员眼角都红了,“刚才他哭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哭了。”
郭雷反复看了几遍。
这是这场戏的第一个拍摄场景,他这个常被人说“鸡蛋里挑骨头”的导演竟然一点不好的地方都挑不出来。
他回身冲工作人员道:“唐译刮伤的口子不小,有人带医药箱么?”
一群人赶紧去翻带过来的东西,好歹是让他们找到医药箱了。
看他们争先恐后的样子,郭雷心想唐译似乎又征服了一批人啊。
浴室里,泡在热水里终于恢复了知觉的唐译按住了镜宸的手。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划破了手,你觉得如果这么快就好了会不会被人当成是怪物?”
镜宸讪讪地收回手去,抿着嘴唇趴在浴缸沿上看着他。
“我刚才是不是太激烈了?”下了镜头,唐译自己就有点记不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演的了,“那个铁门该换了,竟然会划破手,不过刚才大概是太投入了倒没感觉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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