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行话,泛指他们这些内外门的术士,沿袭了旧时以山医命卜相为业的称呼。陈师傅既然找人看过他小儿子的情况,自然能明白周通的意思。
陈师傅却有些怀疑。
干这行的跟当医生的一样,年龄是个很具象也很表面的衡量标准,岁月是积累经验的一个过程,稍微知道点术数的一般都会请些老先生来家中看“灾”。
周通是先生的话,未免也太年轻了吧?
周通当然知道陈师傅的顾忌,他笑了笑说道:“陈师傅不用怕被骗,我不收陈师傅的钱,我只希望陈师傅能够用心给我做一盘美味的鱼。”
“是吗?”陈师傅思量了下,这个的确不是什么问题,这人又是老板介绍来的,骗子的可能性不太高,就是经验方面……要是给他孩子越治越坏了可怎么办?他仔细想了想,说道,“真是对不住,我家小孩不需要先生。”
周通也不勉强,人各有命,既然陈师傅不信任他他不可能威胁陈师傅吧?也算是他热脸贴了冷屁股,周通毫不介意地笑着说:“没关系,不过这盘鱼我还是要麻烦陈师傅帮忙做一下的,陈先生可以开价。”
陈师傅怕得罪人,忙说:“一盘鱼而已,不谈钱不谈钱。”
两人说完之后,周通向陈师傅要了个电话,等明天就去陈师傅那儿拿鱼,陈师傅爽快地答应了,谈妥之后,两人就各自去忙各自的。
“小通。”忽然有人叫了周通一声,周通循声看去,意外地说:“秋姨?!”
端木秋穿着黑色旗袍,大开叉的下摆露出修长笔直的长腿,她掩唇一笑,说道:“几天不见,小通又变帅了,这位是?”她目光落在凌渊身上,带了些打量的意思。
凌渊面无表情,看也不看端木秋。
周通暗示了下凌渊,凌渊才不太高兴地说:“凌渊。”
“凌渊……”端木秋轻声念了这个名字,觉着有些耳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她干脆不想,说道,“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似乎经常在小通身上感觉到。”
“是吗?”凌渊冷淡地回应。
端木秋没介意凌渊的冷淡,看对方这傲气的模样十足的豪门惯出来的富家公子哥样子,那长相也是。
旁边有人扛着箱子走了过来,周通绅士地伸手挡在端木秋跟箱子中间,说:“秋姨,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前厅吧。”
“好啊。”端木秋说,“说来也真是巧,我前几天还想找你呢,我得了一对耳钉,翡翠里,一边龙一边凤,样式精巧,但是就有些古怪……我还想问问你,让你帮我参谋参谋。”
“嗯,好。”
两人越走越远,去了前厅了。
旁边一人走过来跟陈师傅搭话,说道:“老陈,那女人你看见没?”
“看见了,怎么了?”被青鱼石带出了心思,陈师傅没什么兴趣地说。
“她是老街的人,听说挺厉害的,一年只占卜十卦,每年年初去她家门口排队的人多得能排满整条老街。”
“啊?”陈师傅一愣,回忆起端木秋跟周通的对话,心里叫苦不迭,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陈师傅一接听电话,就听她老婆在那边哭:“怎么办呀,弟弟又开始哭闹了,呜呜呜……”
陈师傅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他挂了电话就冲进前厅去找周通。
周通正跟端木秋说着话,陈师傅忽然就闯到了他们面前,陈师傅望着周通,眼里满是恳求,豁出老脸,问道:“周先生,对不起,刚才我一时糊涂了,您说愿意帮我看一下我儿子的病还做数吗?”
周通有些吃惊,他跟端木秋对视一眼,都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不过端木秋是压根一点没看懂,周通是不知道陈师傅态度转变的原因。
看见陈师傅都快给他跪下来了,周通忙站起来引着他坐下,给陈师傅倒了杯水:“说,陈师傅,你别急。”
当天晚上,鱼宴散去之后,陈师傅就迫不及待地把周通带回了家里。
小孩三岁半,刚才发了病在医院挂点滴,周通去陈师傅家里等了一会儿,顺便在这里看了看风水。
陈师傅家里风水也是有讲究的,信这道的基本都没什么硬伤,周通看过了一圈之后觉着没什么大问题。
陈师傅把周通当上宾一样招待,端茶倒水十分热络。
等了十几分钟,陈师傅的老婆就抱着小孩回来了。
门开的一瞬间,周通就明白这小孩为什么会经常受惊吓了。
那小孩是天生阴魂体,一半人一半鬼,半只脚踏在阳界,半只脚踏进了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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