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拘了曾柔的魂魄就着还未散去的烟雾逐渐散去。
白无常忽然从烟雾里钻出个脑袋,说:“差点忘了,还有句话,他让我带给你。”
“什么?”
“为天师者,修人间正气,须得以匡扶正义为己任,你既然走上了此道,便得谨记‘扬善除恶’四字,切不可以天师之道违逆天道伦常,更不可残害他人!”
白无常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极为严肃,听来如雷贯耳,周通闻言仿佛看见了他父亲周达的身影,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谨记在心。”
地府内,黑无常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语气略带不满地说:“你骗他做什么?”
“哎。”白无常冲黑无常翻了个白眼,说,“你懂什么,这人啊,活着的时候就得有个盼头。”
黑无常仍是沉着脸没搭理白无常,白无常赔笑说:“别板着脸,走,咱们吃酒去,那小子懂事,烧了这么多纸钱给咱们,这一个月的酒钱都不用愁了!”
等黑白无常的身影全都淡去之后,整栋别墅的人跟被操纵了一样,该去哪儿就去哪儿了,就连枯尸也自动走回了地下室。
第二天起来,几人都觉着头疼不已,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浑浑噩噩的。
周通想着那个明明是鬼却又并不完全像鬼的女鬼,一夜未眠,他把影子叫出来,问道:“依你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影子说,“她肯定是只鬼,但是有什么外力加诸在她身上,让她有一部分人的特性,说起来,与我们灵体有些相似。”
“是很相似。”周通点了点头,说,“可是又跟灵体不一样,那她算是什么?”
“不知道。”影子冷漠地说。
周通:“那你说她口中所说的‘她的东西’是什么 ?”
影子:“……不知道。”
“不知道?”周通说,“一问三不知,你白活了这么久。”
影子:“……”
影子咬牙切齿地说:“故意找茬,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周通:“……”
周通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笑着说:“我话多一点,你也不会无聊,不好吗?”
“别笑了。”影子粗着嗓子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你爸周达的事情。”
周通:“……”
周通脸上的笑渐渐沉了下去,他背对着影子,说:“没有,他不用我担心。”
影子冷笑一声:“逞强。”
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片刻,影子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房间里:“人各有命,他肯定希望看见你活得好好的。”
周通没回应,就在影子觉着自己太多事了的时候才得到周通的回答。
周通说:“我会继承他的衣钵,扬善除恶。”
***
韩齐清挣扎在梦里出不来。
他正在做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几乎被时间冲淡了,只剩下一丁点模糊回忆的以前。
姨妈跟韩家的关系一向不和,韩家老太太对姨妈这种自在洒脱还有点任性的性格很是厌烦,曾经三番五次地找姨妈的麻烦,母亲夹在中间很是难办,后来,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姨妈被奶奶误会,赶出了韩家,自己一个人跑到了A市。
他五岁的时候,跟着母亲去A市看望姨妈。
那个时候,姨妈开了家小小的店铺,在一条很长很长的街上,姨妈的店装修得很漂亮,十分有古韵,翠绿的宝玉,微甜的香气,都是他童年里有关姨妈的所有印象。
那个时候,姨妈跟母亲的关系还是不好,她们几乎每次见面都会争吵,母亲希望姨妈跟她回去韩家,姨妈却执意不肯,母亲没有办法,只好坐在店里,叹气,陪姨妈聊天,聊到姨妈不耐烦地赶他们出去。
韩齐清就在店外面玩耍。
店外有一棵很大的柳树,走过不到百步就有一座石拱桥,穿过石拱桥是条小巷子,顺着小巷子一路过去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公园,小公园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花朵,夏天,莲叶绽放,池塘里,粉色的莲花娉娉婷婷,美艳得像是姨妈脸上的腮红。
可是……是谁带他来到这里的呢?
五岁的韩齐清坐在莲花池塘边,傻愣愣地看着池塘里的金鱼不停游走,那些愚蠢的小生命把水面上的浮游物当成食物,每次碰到都会张开嘴吞食,过不久又会吐出来,一次一次地不长教训。
荷花的香气传了出来,这种荷花的香味并不浓郁,隔得近了才能闻到淡淡的清香,韩齐清伸长了手,却怎么也摸不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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