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润无法想象,时代不同,他们那个时代其实还是很宽容的,城乡离得远,窝在深山老林里做点什么,皇帝老子也管不着。
“我爸跟我断绝了关系,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人活着依赖的就是关系,血缘的,社会的。当年,我都想死,也确实颓废的自杀过,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生活,也不知道如何走下去。陆乾那时也不好过,他妈那时候总是找我的麻烦。要是不是陆乾护着我,现在我就是个拐子……陆乾毕业后,跟我一起创业。时代公司就是这样来的,师傅知道时代公司吗?”
薛润点头:“广告上有,卖窗户的。”
“是建材啊师傅,你就像个古代人。”
“我本来……我来自古代你信吗?”
“师傅,那种解释听不懂啊。”
“……徒弟,你喝多了。”
徒弟脸颊红扑扑的,才不管师傅怎么说,大概是压抑了很久了。
“后来我们成功了,陆乾的妈妈又是慈母了,父亲又是慈父了,弟弟,亲戚都来家里走亲戚,关心爱护我们。时代公司突然就成了陆家的企业。我没什么的,有陆乾就够了。
人有了钱,奋斗完了,难免会注意生活质量。我这个县城来的小子,能懂什么是生活呢,没有家人,我难免刻薄,我找不到朋友,陆乾就是一切,是啊,我缠的他太紧,他烦了,烦了你就跟我说啊!大家好聚好散啊!你都不知道她妈用什么语气说我,‘不就是图几个钱,要多少说个数,我们陆家给得起’以前陆乾还向着我的。但是……人就怕但是对吧!
都说我不好,他信了。可诈骗呢?帮人洗黑钱?师傅,其实我曾经胆小如鼠,我敢吗?可他就信了,他就信了!他觉得我在报复他,报复他爱上了别人。这是什么道理……那就是贱人,我终于明白了,我为贱人服务了那么多年,管吃管喝还不落好,好人我不做了!我他妈的从此做个坏人,要做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人……”
“在他面前,我总是没办法思考!喜欢他就成了短处了,他总能控制我!”徒弟趴在那里唠叨。
薛润停了手,呆呆坐着。
“他说东,我就不敢往西,他病了,我比自己生病还要难受,我恨不得把全世界给他,只要他心里装着我一个人就够了……”
薛润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
“可他的心里,偏偏全世界都有,就是没有我,看见我就烦,甭管以前有多少困苦,多么大的情谊,现在都成短处,他总觉得我在那那些事要挟他,我没有……”
徒弟又哭又叫的闹腾了几个小时,师傅决定今后不许他碰酒,实在是酒品差了一点,这酒量也不成。
这一晚,守着徒弟安静的打坐,薛润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能清楚的看到呼吸间,自己体内的一些杂质能被思觉控制,那些堵塞的,不太宽的脉络,他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的拓宽,一点一点的将杂质排除出去。
自从重新修炼,天雷一次没来。他仿若进入其他流派,什么:旋照、开光、融合、心动、灵寂、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在他这里好像都感受不到。就如禾苗种植在奇怪的地里,时间是他控制的,长成什么样子也随他所想。倒是徒弟,做什么都是中规中矩,该遇到什么就遇到什么。有时候他想把自己的想法传授给徒弟,可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清楚,毕竟千万年的流浪,他思想的强大已经超越了这个星系任何一位修真者。
问题是还是修真吗?他在修什么,长生吗他不在乎。有一点是没想到的,徒弟今晚打开了锁,却是他受益了?难道自己的心里也有一把锁吗?那把锁开了吗?薛润茫然。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的门铃缓慢的响起。徒弟还在呼呼大睡,薛润只好去开门。
门口站着三个人,前面两位六十来岁,搭档久了就长成了夫妻相,一看就难逗,后面这位三十上下养尊处优,样子是蛮帅气的,只是目光不够亮气坦率,气运大概到此为止。
以他们站着的方式来看是以这位中老年女士为主的。这女人,盘着精干的头,带着有银链子的精致眼镜。脸上皱纹不少,眼袋耷拉着。虽然她极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可是精神状态一片灰蒙蒙的。
“请问,这是杨向子的家吗?”她的丈夫带着一丝亲近的样子走过来问。
“这是我家。”薛润实话实说。
“那,杨向子是住在这里吗?”王玉芹矜持的扶下眼镜腿。
有的人,天生身上就插着几把利刃,不管她穿多少名牌,做什么样子的打扮。任何人只要看到这类人就会立刻起了防御状态,觉得她身上的开了锋的刃随时都会刺过来。王玉芹就是这种人,她就是为了叫别人不愉快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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