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袁平波与苏氏还有一位老道来家里拜访,杨向子跟施洋迎了出去,那老道笑眯眯地对他们说:“说是家里的尊师还在世,我这孽畜,竟然连这个都没问出来,实在是失礼了。”
“老人家快别这么说,我师父请您进去,这个跟世兄没关系的,实在是……哎,您还是进来再说吧。”杨向子忙让着这一家三口进去,他们一入客厅,便看到一位年轻人,二十刚冒头,样子长得十分漂亮,就像那书本里形容的那般,温和君子,清润如玉那般人品。他的脚下卧了一只黑猫,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晃悠着,那篮子里小春天在那里依依呀呀的呵溜溜的说话。
苏氏想了一夜,见公公不看她,便很是雀跃地在一边趟过去,假装特别自然的抱起孩子:“小福啊,想伯娘没?”
这个名儿,啥时候起的?
“这位就是家师,也没老人家您这样响亮的法号,家师姓薛,名润。”杨向子帮着介绍。
薛润拱手:“我自己的徒弟都比我大好几岁,可不要怨袁先生了,老先生请坐。”
袁家人一脸惊讶,慢慢坐下,乐成道人一肚子的话,已然不知道该从那里谈起。薛润倒是一脸兴趣地看着乐成道人那一脸褶子,这老头脸上的褶子一沓子一沓子的重重叠叠,看着这面相实在悲苦,修真人岁数长久,也许真的是经历了很多事情,或者说,这段时间,他活的压力颇大,已经顾不得修饰自己了。
双方尴尬的并无什么话,乐成真人摸了一会胡须,喝了半盏茶,无意一眼透过小客厅的窗户看到植物园边上隔着的几排盆景,越看越觉得有玄机,看了一会他竟站起来,直接推了角门出去,径直走到盆景前面仔细打量。
这几排盆景,原本是施洋这几年练手的,施洋走的修真道路有些跟着正统,所以在养盆景这天份上是不如杨向子的。他的东西,薛润向来看不过眼,就不许那些玩意儿去秘境,统统丢在了外面随意摆着。
“春三月,夏三月,秋三月,冬三月,发沉,藩秀,荣平,闭藏。天八风,经五风,岁星,荧惑,镇星,太白……”他嘟囔着,又转身惊讶的继续道:“只是小小一盆盆景,方寸间……先生竟然放入了阴阳本源,以往……却是我们托大了,还望不要见怪……”
他站起来,施了一礼,薛润忙还了一礼:“您这样讲话,我也是不会的,我们那会都没您这样,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变得……你这样了。”
薛润的意思是,我们那个年代,也不像你们这样说话,我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奇了怪了,好好的讲话不成吗?怎么就变成你们这股子弯弯绕儿的样子了?
可怜的乐成道人一脸迷茫,却要陪着打哈哈,苏氏抱着小春天,低着头抿嘴笑。
薛润见乐成道人不懂,便笑着解释:“各家有各家的玩意儿,你家的东西,我们就未必会。这些手艺传承千年,几十辈子的经验,叠加起来自然有它的道理。先生不必惊讶,您会的,我们未必知道。我家这两个不成器的,您若有空,便帮着提点提点,我就感激不尽了。”
乐成道人愣了一下,便哈哈大笑起来,他很认真的问起这修养心性的事儿,薛润也不隐瞒,细细地跟他一问一答。薛润本身自有奇遇,对世界的认识早就高出现世所有的生命体,所以,他的问题大多一针见血,有令人开悟的功效,乐成道人跟他言语间,却慢慢忘记了年纪、阅历,开始诚心地讨论起来。
乐成道人毕竟是修炼的年份多了,问的问题一般比杨向子有深度,这一问一答,听众们倒是都有所得,当然袁家人对薛润的师傅身份确信无疑,不但信了,而且还很敬佩。
薛润侃侃而谈,对于老道的过时的榆木疙瘩不会转弯的理论,也会毫不客气地批判。这两人站在植物园里,一来一去的,到有了知音至交的势头。
袁平波夫妇对视,都露了笑意,这么些天儿了,老爷子好歹这算是有了笑模样了。
第25章
薛润家跟袁家人最近走得近,白天苏氏会派绿芜来家里接春天,晚上春天睡着了,袁丙会打着手电跟绿芜来送孩子。
乐成道人每天一大早就会来家里溜达,害的家里人秘境也去不得,只能陪着他聊七聊八。乐成道人骨子里求知欲十分旺盛,整天里问东问西的,最后薛润被他搞得没办法,便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本哲学书出来给他读,并对他说,要是能弄明白哲学,对修炼是大有妙处的。
乐成道人这一读,便入了圈套,每天里问的尽是奇怪的问题,意识、思维、存在、本源、第一性第二性,在可知论跟不可知论上绕来绕去,每次当他快要绕出来的时候,薛润总有法子给他绕进去,想当年前身的哲学系不是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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