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洛终究动怒,握住风雷臂膀的手指便是一紧,笑容森寒,锐利如刀,就连周身气势亦是自水暖怡人化为冰封千里。风氏四长老何等高深修为,竟也察觉到压力沉沉,竟不由自主运功抵抗起来。
昆吾震阳此时却打破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沉声道:“本宗有招魂之术,可唤亡魂现身,追查真相。”
那进殿以来沉默至今的玄衫长老却道:“时隔多年,只怕亡魂早已转世投胎,早不知去向。何必大费周章。你无非心怀怨恨,若是能怪罪到某人身上,便可泄愤罢了。移情之举,情有可原。若是如此,吾等便为你寻个人来泄恨。”
风启洛却朗声大笑起来,清澈如水的嗓音里,竟渗入几许凄冷,便如空山鹤唳,幽谷凤鸣一般清冷无情。而后却是含笑道:“敢问长老,要寻何人来做这替罪羊?”
那四长老自是沉吟不语,风启洛却不给他四人喘息之机,词锋愈加犀利,咄咄逼人,“二房一队人马,全军覆没,大房一队人马,亦是伤亡过半。那一次秘境历练,乃风氏三代以来,损兵折将最为惨重者。存活之人皆已不知真相……不,尚有一人——风长昀。”
青衫长老便皱眉喝道:“风启洛,那可是你嫡亲的伯父。”
风启洛轻笑:“正是。我那嫡亲的伯父,怎敢在四位长老监控之中,对嫡亲的胞弟下手?只怕是……从旁协助罢了。可笑你四人口口声声以风氏为重,行的却是断绝风氏血脉的罪行……”
此言一出,赤衫长老朱雀、玄衫长老玄武二人,便暴喝一声:“孽子!口吐妄言,不知死活!”
便是一道血红、一道墨黑的灵力磅礴喷涌,有若两条猛龙,气势万丈朝风启洛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昆吾震阳白影一晃便离了座位,手中银光烁然的长剑亦是离手,追逐红龙而去,化作一道银色闪电,便正正击在后颈逆鳞之处,正是那术法要害所在。那咆哮红龙便在半空悄无声息,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但听得一声“老夫来也!”响起,便有黑光在风雷手中骤现,竟是那正一剑穿过殿堂,落入风雷手中,速度极快,竟叫人连光影亦无从捕捉。
风雷将那黑金古剑在手中一抛,便反握剑柄,跨前半步,长剑横在胸前,通身玄青剑域有若实质一般张开,将风启洛护得严严实实。
风启洛亦是扬手召出五色神龙,他此时亦是怒极出手,竟五行俱全,细小璀璨的数十条细蛇毫不畏惧,统统往那黑龙冲去,竟将那黑龙气势削弱几分。
更有一人亦是闯入对局之中,与风雷一同张开剑域,硬生生挡住那黑龙猛烈轰击。
气流携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在殿堂中一撞,那巍峨大殿竟分毫不曾动摇。仙宗内众执事长老亦不过纷纷施展手段阻挡术法余威,却亦是司空见惯一般,平淡陪坐,只静待宗主命令。
震耳欲聋声响之中,三人足下石砖俱现了裂纹,那黑龙却也跟随红龙一道消散了。
闯入局中、协同风雷二人抗衡者,正是昆吾震阳大弟子、风雷二人如今的大师兄。金丹后期的修为,国字脸、容貌堂堂,身形伟岸,显出一身正气,手中三尺青锋灵光闪烁,他却不多话,只横剑静立,默不作声,以守字诀立在风雷二人身前。
风启洛胸膛中气血翻涌,面色微白,却显然并无大碍。
那两名长老挟怒出手,固然因身处他人地盘而有所收敛,被宗主轻描淡写一剑破了法术便罢了,玄武的雷霆一击竟被这区区两名金丹、一名凝脉联手挡住,这却比风启洛当面讥讽更叫玄武面色难堪,羞怒之下,竟是再抬起手来。
玄武堪堪扬手要施法术,手腕骤然一痛、眼前银光一闪,喉间便被森寒杀气所慑,竟是一时间哽住,再难成言。
昆吾震阳手中滴水剑,通体银亮,有若一泓春水莹莹,此时剑尖距离玄武咽喉不足半寸,杀气更是有若实质一般,破开玄武厚重防御,森冷刺骨。
玄武面色惨白,右手手腕正有个寸许长的伤口,汩汩鲜血,有若泉涌,他只觉伤口处冰寒锋锐,剑气难祛,竟是止不住鲜血同灵力一道狂涌而出。他再撑不住,自胎息转了鼻息,一时间大殿内俱是这长老狼狈粗喘之声,随同鲜血点滴落下,敲打地砖的声响。
昆吾震阳手中剑尖分毫不动,身躯笔直挺拔,有若千年古松,肃声道:“在我大衍仙宗门内,对我亲传弟子动手,玄武,本座念你修行不易,只饶你一次。”
玄武早已面如金纸,握住血流不止的手腕,跌坐圈椅之内,牙关战战,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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