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柱香工夫,巨蜈终究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猛烈袭击,便要往洞内缩去。昆吾震阳道:“不可让它逃走。”话音未落,一个紫檀圆钵脱手,在空中骤然放大,悬停在风穴上空,降下璀璨夺目的光柱,将那巨蜈牢牢禁锢原地。
只是那巨蜈终究厉害,猛力一挣,光柱便显出无数裂痕。风雷却不给他喘息之机,闯入光柱之中,竟落在巨蜈口器之上,手腕一翻,巨剑暴涨,剑尖猛力刺入那巨蜈口中。
风启洛立在一旁,宝杖在手,灵力急速运转,那门已有百丈高,姚守真等人亦是小心而迅速,将那仙树连根挖起,自门中送过来。
仙树根须有若无数条银白巨蛇,缓缓晃动,风启洛两手紧握宝杖,调整那道门所在角度,堪堪横在风穴上方。故而那根须一穿过门,便虚悬在那巨蜈头上。
风雷便又猛力拔剑而起,巨蜈吃痛之时,一股漆黑浆液亦是随他拔动而飞溅出来,有若喷泉一般染在树根上。
不料那银色根须竟如活物一般,被那浆液吸引,竟骤然变长纠缠一起,顺那巨蜈口中伤口一路生长、蔓延而下。
风雷在那根须靠近之时便已闪开,立在师尊身旁。见那越明仙树穿透巨门,根须缠绕蜈蚣,仿若吸收养料一般,扎根伤口处,又稳稳落在风穴之上,不过盏茶工夫,便已将风穴堵得密不透风。
满树花苞,亦是在充沛肥料滋养下,徐徐盛开。
姚守真在另一头瞧见,便满脸喜色,朝众人一恭手,“有劳诸位仙师。守真不日定会造访。”
而后影像扭曲,那扇门倏地消散无踪。
方才还一片血雨腥风,如今成片尸骨之上,却有仙花盛开。那清心凝神,滋养经脉的香气,亦是缓缓扩散四方。落差之大,险些叫在场诸人回不过神来。
风启洛却是身形一晃,摇摇欲坠,被风雷立时接住,低声道:“启洛?”
他此刻眼中却不曾映入风雷那冰寒中透出焦急的神色,却反倒穿透青空一般,看向遥远之处,缓声笑道:“原来如此。竟是……这样。风雷,我去去就来。”
而后风雷臂弯间一轻,风启洛竟不见踪影。
风雷眼神一暗,便要往庄外行去。他同风启洛有血契连接,若是用心去找,总能找到那人去处。
水千寒却在此时赶来,大喊道:“且慢!如今多事之秋,还望风雷道友以大局为重,暂留此地,助诸君抗敌。”
风雷却只道:“闪开。”
水千寒还待多言,昆吾震阳已落在他身后,抬手轻轻按在肩头,“让他去罢。”
风雷只略略向师尊施礼,身影一闪,便化作一道剑光消失无踪。
昆吾震阳若有所思,“启洛这性子,倒愈发同风修宁相似了。”
水千寒略略一愣,只觉那名字陌生无比,却叫他心头有若千刀万割一般疼痛,不由问道:“那是……何人?”
昆吾震阳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方道:“我亦不知……随口一提罢了。”
二人便一道望向越明仙树。
那柔白花朵开得愈发喧嚣,有若白云堆雪一般,香气清雅醉人,叫人难以置信,那树下竟埋藏有那般阴湿的怪物。
仙树高逾百丈,乍看时仿若上顶青天一般。此时天际云层渐渐散去,却是露出一方蔚蓝天空来。
风启洛在施术中途,便陷入一种有若通灵的境界。难言的玄妙之中,竟叫他望见一人。那人安坐莲台,清雅卓绝,半点不染尘埃。一身皂色长衫,隐隐露出衫下赤红如火的里衣来。容貌却仿若被云层遮挡一般,模糊难辨。
只是望见之时,他却已鬼使神差,知道了此人身份。正是叫那一位极为忌惮、惧怕之人——黄泉。
他便朝那人追去,身形甫动,便发觉自己不知身在何处,四面八法俱是强烈白光,不分上下、难辨东西。唯有那一点身影清晰,仿若正呼唤他靠近一般。
风启洛手提生杀宝杖,便一步步往那人靠近。
离得近了,却见黄泉身旁,另有人在,亦是如临大敌的神色,往他瞪来。正是另一位风启洛。
那名为黄泉的神秘人却斜倚莲台上,吃吃笑出声来,他这一出声,竟震得这片强光之中,整个世界隐隐震动,仿若受不住黄泉声音一般。黄泉却毫不在乎,又单手支颐,雍容笑道:“这一次竟分外有趣,你二人谁若赢了,本座自有厚赏。”
风启洛皱眉,“如何赢?”
那一人却仿若早就习以为常,跟随黄泉笑道:“自是谁活着,谁便赢了。”
黄泉便伸手,轻轻抚摸那一人面颊,神色宠溺,却叫人无端生出几分厌恶。他又柔声道:“他能凭借一己之力,寻到天书真相,设立天门通行,何等聪慧。又不过一次施法,便感应到本座这处无上洞天,自行寻来,当真令本座叹服。启洛,除你之外,这尚是第一人。只怕这一次,你要陨落在他手中……养了这许久……本座可是多有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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