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见安逸面有疲色,忙走到他身后替他捏肩松乏,安逸虽说身体好又不显老,但毕竟实际年龄在那里呢,精力终是及不上壮年人的。
“无妨,不过是少睡了会儿而已,儿坐过来,爷爷有话跟你说。”
安逸拍拍安的手示意他不必捏了,然后自己在宽椅里挪了挪,让出一半地方给安来坐……孩子大了,不让抱在腿上坐了哦。
“是。”
安闻言就在安逸身边坐了,见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沉下了面容,安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和妃娘娘这次难产,身体损耗太大,即便这次撑过来了,怕也是熬不了多久。”
拉过自家孙儿的手放在掌心里握着,安逸低着声音慢慢的说出了这个坏消息。
“具体是什么症状?爷爷,我希望自己能帮得上忙。”
安是很相信安逸的医术的,连他都说难熬,想必就真的是危险了。但一想到楚闲,他还是问起了和妃的情况,想看看能否从西医的角度帮上些忙。
“因为婴儿是横出,和妃娘娘产中损伤大,失血过多……”
对于安的询问,安逸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而生气,反倒欣慰于安神色间的镇定和自信,于是他客观仔细的把和妃的情况描述了一遍,并且未添加任何自己的诊断去影响安。
产道严重裂伤、产中一度失血休克、产后恶露不净、轻度意识模糊、呼吸频率加快、发热、心动过速、尿量减少……
在心里将安逸中医方式的描述转化为自己所熟悉的西医术语,安在听完所有症状后,即使没有那些血尿常规、肝功、肾功的检测数据,他也能确定和妃是‘多器官功能衰竭’了。
产中损伤和休克都可能是诱因,受累的器官初步判断,可能涉及中枢神经、肺、心脏、肝脏、肾脏,也不排除胃肠道和凝血机制……这种情况放到现代都是高危,更别说医疗水平如此落后的古代了!
“如此这般,若依儿来看,该如何为和妃娘娘诊治?”
安逸在描述病症的时候就在观察着安的反应,见他确是都听明白了,并且隐隐的还有着什么想法,安逸不禁也升起了几分考校的心思……须知安这些年来长居宫中,于医学一途只是精于理论,并无实际的诊病经验,如今遇到这般连他自己都棘手的情况,安逸想知道自家孙儿的考量。
“孙儿确有些想法,还请爷爷指点……”
安做出一副谨慎思索的模样,挑了几条‘多器官功能衰竭’的要点,比如说消炎抗感染、保护肝肾功能、营养支持和代谢料理等,用自己‘应该’会的中医术语讲了出来,而鉴于女人坐月子的那些封建陋习,安对于保持空气流通主要是为了氧气充足,根本连提都没提,他相信安逸不会忽略了和妃意识模糊和呼吸不畅等症状的。
有了安逸和安旭这两个天才级人物做对照,安很幸运的无需太藏拙扮平庸,所以这会儿讲的条理清晰、头头是道什么的,正是他这个要继承安神医衣钵的孙儿该有的表现。
“说的这几条倒是都在点子上了,那么具体又该如何下方用药呢?”
安逸从来没有看轻过自己的两个孙子,但安今天的表现依旧让他感到了惊喜,不是为他理论知识积累的扎实,而是为他在诊治过程中的悟性和灵活。
在安逸的印象中,即便是自己所写的药方,这个小家伙也是要研究了再研究,彻底弄明白了才会去用,而尽管他只是诊治了几个家仆的小病,安逸也知道,自己的孙儿会是个依病用方的好大夫,而不是以方试病的庸医。
“这个……孙儿才疏学浅,无法下方。”
尽管病因病理安都知道,但绝症之所以称之为绝症,就因为以现有的医疗水平救治不了。如果有现代的医疗设备,安兴许还能把和妃的生命维持的久一些,但是就他现在这样纸上谈兵的中医药水平,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没辙。
针对这样复杂的病症,该用什么药材、多少剂量,药材之间又怎么君臣配伍、相生相克,还有所用药物的毒副作用,联合治疗的针灸调理等等等等,这不是才读了几年中医书本的安有资格妄言的。
“混小子,你倒是答的真干脆。”
被安理直气壮的反应噎了一下,安逸板起脸拍了拍他的额头,然后又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觉得自家孙儿没有学了些皮毛就翘尾巴,这点也很好。
所以说人偏起心来真是没理可说,反正安逸看自家的两个孙子是顶好的,那么他们就干什么都是好的!
“那依爷爷看,和妃娘娘还有多少时日?圣上那边会不会责罚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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