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眉头,不再等待,从马背上跳下来,大声道:“尚骁,城门还不开吗?”
尚骁本来站在城下,闻言回转过来,向着陆屿行了个礼道:“殿下,城上的守卫说现在时局动乱,咱们要是无法证明身份,就不能贸然开启城门。”
陆屿道:“动乱?我刚打仗回来都没说动乱,他们在这里乱嚷嚷什么?”
尚骁道:“齐骥已经去打探情况,但还没有……”
他话音未落,齐骥已经匆匆忙忙地跑回来了,不等陆屿询问,就沉声说道:“具体内情还不确切,只听说白指挥使因为刺伤赫赫大皇子入狱,今早进宫面圣之后,宫门忽然就关了!”
陆屿脸色微微一变,尚骁和齐骥都以为他要发火,但陆屿却是出乎两人意料的冷静,很快又条理清晰地说道:“我临走之前也安排了人手,没消息传来就是他现在不会有事。不过也得想办法快点进去——将我的弓拿过来。”
尚骁跟了陆屿多年,能够听出他看似平静的语气中有着山雨欲来的味道,显然内心并不像外面表现出来的这样冷静,连忙答应一声,匆匆跑到后面,将一张弓费力地扛了过来。
陆屿这可不是普通的弓箭,乃是刚刚入京之时皇上赏赐,名曰震天,相传是当年薛仁贵与突厥人作战时所用,重达70斤。
此弓以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制成,弓弦不畏冰火刀枪,可谓坚韧沉重异常,常人便是开弓都做不到,更不必说抬弓射箭了。
陆屿平时看着懒散,将这张弓提来举起的时候,却显得轻描淡写。众目睽睽之下,他从身后箭筒中取出一支白羽箭,竟然直接弯弓向着城门一侧用来吊起门板的铁链上面射去。
京都外面环绕着一条护城河,因此城门并非推合式,而是用两根儿臂粗细的大铁链子吊起来的。
铁链极为结实,距离又远,如果守城的兵士不主动将城门放下来外头的人要进去也并不容易。
然而陆屿却是二话不说,一箭射出,神兵难得,再加上他内力过人,这样一来竟是挽弓如月,箭去似风,嗖然一声,一侧的铁链已经断开。
一时之间,铁链上方连接的大钟都嗡鸣不已,沉厚悠远的声音仿佛从天外传来,百年来未曾响起过的钟声几乎震得人神魂都要颤动,城内流窜的乱军百姓都不由齐齐抬首,门内门外倏然一静。
目前情况不明,就连尚骁和齐骥都没有想到陆屿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动静,也是都吓了一跳。尚骁不由惶然向着陆屿看去,只见他神色间毫不动容,只是慢条斯理地又抽出第二支箭,弯弓,侧头,瞄准。
松手!
陆屿的唇角冷冷一提,另一侧的铁链也应声断裂,城门轰然落下,连通了护城河上方的道路。
谁也没想到淮王如此大胆,打完了赫赫之后,就连自家的都城都要杀进来,原本一开始不让他们进城的时候,只派出了两名守城小将跟尚骁推三阻四,现在眼见陆屿杀气腾腾,弄得其他人也不能再装傻了。
这混乱的场面没有持续太久,城楼上匆匆走出几名身边盔甲的男子。其中为首的那位四五十岁年纪,面色黝黑,脸孔方正,留着两撇髭须,陆屿扫了一眼,倒认得这人应该是京都兵马指挥司的都指挥使甄翎。
上午的阳光刺眼,照在城楼上,使他脸上的表情也有点模糊不清,陆屿骑在马上,微微眯起眼睛,仰头打量对方。
甄翎呵斥道:“淮王殿下,不过是令尔等稍晚进城,你便强行破门,意欲率兵而入,是何道理,难道真想造反不成?”
陆屿没吭声,尚骁在旁边同样高声道:“甄指挥使,我等凯旋而归,殿下和众将士一路鞍马劳顿,何以不能入城?更何况方才我与人交涉之时,你并未露面,现在城门已破才出来说这么两句场面话,又是何意思?”
甄翎站在城楼上,冷冷地说:“近日逆贼作乱,本官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才会下令关闭城门。职责所在,若是淮王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我下令。放箭了!”
陆屿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一声。
双方距离极远,甄翎和尚骁都是运足了内力高声说话,他听不见对方这声笑,然而远远看去,却见淮王一双丹凤眼眯了起来,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眼底带着一片毫不掩饰的杀气。
他一怔,只见淮王已经再次举起长弓,将一支箭搭上,正正对准了自己。
经过方才射断铁链的那两箭,谁也不敢再怀疑他的能力,甄翎乍然看见陆屿这个动作,声音一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仓促间正要后退,陆屿已是手指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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