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傍晚,严九钦正复述着功课,即便严九钦早过弱冠,严故畔一有闲暇时间都会抽空考查严九钦每日的读书状况。
“人主举事,天道如何?”严丞相问及他。
严九钦正声答道《群书治要六韬》中的一条:“人主动作举事,善则天应之以德,恶则人备之以力,神夺之以职。如响之应声,如影之随形。”
“择错明君,则如何?” 严丞相借故问他。
严九钦想昨日功课并无此条,不由思索一二,答道:“君若不明,臣民弃之。君不明,则不知臣民所好,不知臣民所恶,不知臣民所从,不知臣民所去。天下皆然降灾祸,即时涂炭民众,呜呼生灵。不如臣民择一贤明君主,拥戴为王。其命维新,百兽率舞。”
“放肆!”严丞相呵责他,“天道鬼神,顺之者存,逆之者亡。此圣人之所盛业,欲以止后世,故作为谲书而寄胜于天道。”严丞相取了《六韬》来教训他,“依我所看,明日的河豚之死就是你。”
严九钦不语,这时候,一随仆在给他打眼色。严九钦朝他看去,不料那随仆声音动作惊动了严丞相。
严丞相呵斥他出来,随仆便走了出厅中。“什么事?”严故畔严声问于他。
那随仆支吾着,又看了看严九钦。严九钦知道了,便垂下头,严丞相看严九钦这副模样,知道他领会了那仆人的意思,便问他道:“他说什么了?”
自幼遍读圣贤书,习孔孟之道。忠孝为上,严家家规亦如此。严九钦自小就不说谎,直言道:“越王邀我一去。”
严故畔扳起脸,“像什么话,他又叫你去给太子下什么绊子诡计去了?”
严九钦不敢争辩,垂着头不说话。
严故畔有时候觉得严九钦这副垂眉敛眼的模样是故意做给他看,好让他心软放予他。但他也知道严九钦性情如此,乖悯隐忍。便不忍再呵责他,便放了他去。
严九钦随着随从,到了京城前的一条金淮河畔。
见果有一名画舫的船家在候着他。上了船后,那画舫将他送去了一河中央的一条更为遍体华丽、通身气派的画舫去。
登了上画舫,只见画舫中传出了熟悉的欢言笑语声。
随从将画舫中的珠帘挑起,严九钦躬身进去,起身便被沈施从拉住上前,“这下人可齐了,严兄你怎么这么迟,大家伙儿都在等着你呢。越王,严兄到了。”
越王正愁严九钦怎么还没到,这下人来了,便一把将严九钦的手牵住,“九钦,你来得刚好,这金淮画舫最有名的就是胭脂酒,你来尝一下,看味道如何。”
说着便往自己的酒杯上倒了一杯,是喝得尽兴抑或是拿错杯觥,抵在了严九钦的眼前,“九钦,你来尝一尝。”
越王一向与他亲近,严九钦亦不计较,接过他喝过的酒杯淌然入喉。
辛辣一下烧着喉,严九钦咳了两声,眼泪花儿冒出,“越王这是在害我。”
周遭一众笑声,“这是在罚严兄姗姗来迟,来,再倒上一杯,严兄迟了两炷香时间,该罚,该罚。”
“我看一杯不足,再添三杯,大家说可好?”
“好好”起哄声喧嚣在耳侧,严九钦拗不过众狐朋纨绔,接过杯口就仰头下喉,真是辛辣无比,烫得他心口都在发热。
“什么胭脂酒,严某看是一烈火酒罢了。”严九钦三杯下肚,眼前竟有些了晃动的影像。
众人笑声更欢,“说严兄乃当世孔明,这可真叫严兄猜对了,这酒就不叫胭脂酒,乃叫‘涅槃酒’,取凤凰涅槃,必先遭遇烈火焚身之缘故。”
“我看越王切不应喝这酒。”严九钦故作一声道。
“什么,本王不该喝这酒,”越王俯身倾听他的话,“为何啊?”
“因为此酒是凤凰酒,越王喝的得是蛟……”后面一词却不说了。
众人听明白,越王乃真龙太子,自是该喝真龙酒的。
李如锋听了,神色更为喜,“我看九钦是喙长三尺,舌灿莲花。该罚,该重罚。”
严九钦是被众人喂得是衣襟遍湿,眼神倒有了几分涣散的迷醉感。那张脸一向倒是冷冰冰的,此时此刻是添了几分桃红杏粉,不由更为让人心驰神往,想到了“梨花似雪草如烟”的形容。
严九钦不堪劝酒,摇手,“认输,认输罢了。你们同越王一起欺我。我严九钦一个人敌不过你们。”
李如锋笑得更为拂面如风,腾出一手去扶连路都站不稳的严九钦,“这是哪里的话。本王拥有一个严九钦,敌他们千军万马。”
众人一并附和,严九钦站得不稳,无力笑道,“你们这是在棒杀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白嘉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