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举。”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抚摩我的光匕首说,“你是怕我弄死他。”
袁牧之看着我,随后一把将我揉入怀里,紧紧抱着说:“别生气,咱不跟他一般见识行吗?”
我反肘一下击中他胸口,迫使他松开,突然不想跟他说任何话,于是倒回床上蒙上被子。
“你还真的不高兴了?”袁牧之悄悄地过来说,“小气包,别这样行不?”
我翻了个身蒙住耳朵。
他闷声轻笑,伸手隔着被子搂住我,轻声说:“小冰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袁哥知道错了,给我个解释机会好不好?”
“不给。”我不满地说,“我现在不想听你的声音。”
“可是我特别想说怎么办?”
“那你离我远点,别吵我。”
第41章
尽管我表示了反对,但袁牧之还是唠唠叨叨在我耳边说了许多。
大概内容是他与名为浩子的少年有何种过往,有些信息是我已然知晓的,比如他们同在一所福利院里长大,那间慈善机构内部存在与其相同机构一样大同小异的贪污腐败。他们的童年因此过得很不愉快,表现在吃饭没办法吃肉,生病没办法看医生等——袁牧之似乎对此仍有不满,但人的童年何必要愉快?如果弱肉强食是自然规则,那么将好的食物归与强势一方,对弱势一方只维持保命的食粮即可,这是维持一群动物生存下去的最合理方案。我丝毫不认为小孩子吃不到荤有什么不好,当然成长的营养会缺乏,但他们有足够的阳光和户外锻炼,还有机会参与同伴竞争,这些都会助长他们拥有健硕的体魄。
所以当袁牧之说到浩子将自己碗里的肉让给他吃,把衣服让给他御寒时,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出于个人实现最大利益化的考虑,这种适当的让渡没有什么可说。”
“什么?”
我觉得他简直非常笨,于是难得耐性地把被子从蒙着的头那拉下,对他说:“浩子的体魄无论如何成长也无法跟你媲美,也就是说,在竞争当中他只靠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最好的食物。与其这样,不如将自己的利益与你的利益挂钩,依附在你的庇护下,在你吃剩的东西里挑适合自己吃的,这是任何一头野狼在成年前会对头狼做出的献媚行为。”
袁大头的脸色变得很古怪,他盯着我,随后叹了口气说:“在你的小脑瓜里,就只会这种理解方式么?”
“这种理解方式有问题吗?”我偏头认真讨教问。
他笑了笑,把我抱过去,又用他的粗胳膊把我勒在胸前说:“我不能说你有问题,可能你的观点反而更说明本质,但是小冰,有时候并不是揭露本质,这事就完了的。也许浩子当时是有这种动机,但他也肯定有相濡以沫的兄弟感情在。而且后来,也是靠了他,我才找到张哥,才把他救出洪都那种地方。”
跟张家涵有关系?我不由有点好奇,竖起耳朵问:“张家涵以前工作过的地方吗?那里把人看起来?为什么要你救?”
“你什么也不懂,那个地方是销金窟,也是吃人窟,”袁牧之幽幽地重复说,“张哥十八岁没到出了福利院,一出来没过多久就被人骗到那,签了卖身契,人就等于卖给洪爷他们,历来这些风月场控制人都有些阴招,不把你榨干,怎么会放人?张哥在里头干了六年,一直做到浩子发现他在那。我当时花了大力气,又拼了命让我当时跟的大哥欠了我一个人情,这才求了他做中间人,把张哥赎出来。”
“那种跟男人上床赚钱的工作很差吗?”我问:“他原来不是自愿的?”
“当然不是自愿。也许有些人喜欢干那一行,但张哥。”袁牧之苦笑着说,“他骨子里就一老实人,当初出福利院的时候还跟我们说要找工作,一边赚钱一边读书,往后供我们上学,大家堂堂正正过日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去卖身?”
我皱眉说:“既然不是自愿,又为何要去做?”
“具体我也不知道,张哥不肯说。但我隐约打听的是,他被人骗了。”袁牧之狠声说,“别让我知道哪个王八蛋干的,操,张哥那样的老好人都骗,我日他祖宗!”
我点头表示同意:“欺骗张家涵难度太低,一点挑战都没有。”
袁牧之扑哧一笑,揉揉我说:“说回浩子,你不知道我们刚把张哥弄回来,他整天整天说没脸见我们,自己关在屋子里痛哭,是浩子陪着他,一点点喂他吃饭,伺候他吃喝拉撒,这才让他又变回人样。”他吁出一口气说,“所以说浩子救张哥一命都不为过,我欠他的是大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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