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太子做的事,未必比你做的少。便是我现在回去了,到时候也跑不掉,还平白连累容家。”
顾如琢早在容瑾告诉他,他什么都知道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容瑾的亲生父母被害惨死,容瑾知道了真相,一定不肯袖手旁观的。这也是顾如琢当初为什么极力主张,不要把这件事的内情告诉容瑾。但他还抱有一点微弱的希望,可容瑾这句话说出来,顾如琢终于死心了。
如果容瑾不可能撇清干系,那他在哪里,确实没什么区别。
“不对,顾如琢,你为什么对太子殿下这么没信心?”
张口闭口,都是怕最后失败了,容瑾被他连累。
顾如琢低声道:“我只是,先想最坏的情况。”
容瑾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顾如琢,如果是最坏的情况,我们很快就要死了。所以这么值得珍惜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大煞风景地在这里辩论这些?”
又不是开辩论会。谁输谁赢也没什么意义。
顾如琢看着容瑾的眉眼,心中很温柔,也很难受:“那我们应该做什么?”
容瑾想了想:“我种的木芙蓉,这两天正开,我们去看花。”
“好。”
两人就真的手拉手,看花去了。两人并肩坐在一条长凳上,顾如琢低声问:“阿瑾,若是最后没事,你恢复了男儿身,想去做什么?”
“我到时候,想先听你给我交代一下,为什么瞒着我骗我,以及你说的,等我喜欢你了,就不再对我好,是怎么一回事。哦对了,还有你混花楼的帐也该给你算一算。你不会真以为我不在乎?”
顾如琢:“……”
“我没那么说。”
“呵。”男人。
“如琢。我不知你信不信,但我确实待你有真心,并不仅仅是感动。若是这次死了,也便罢了;若是没死,日日夜夜,岁岁年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总有不再惶惶的那一天。”
第54章 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54
夜幕降临, 顾如琢和容瑾看完了花,手牵手回屋子里去, 然后挤在一张榻上, 围着一床被子说话, 不再提那些争执和不快, 只谈些轻松愉快的东西, 谈他们过去的相伴, 也谈未来的相处。他们的小家里岁月静好, 外面却显然没有这么平静。
今夜似乎连空气,都弥漫着紧张不安的气氛,街上所有的门户都紧闭,街上不见人影, 偶尔会有成队的马蹄声从大门外的路上响过。
此刻,高大华丽的宫城内,发生着一场好像骇人听闻, 可在这个地方,却又平平无奇的政变。
太子坐在帘幕后,身后跟着两个心腹, 听着外面那一场两人的倾情投入。无非是不可置信,怒骂和质问,以及辩解,怨恨和志得意满。
他原本以为, 在自己一直等着的这一天, 这一刻, 他会觉得很痛快,会觉得大仇得报,会觉得如释重负,但其实没有,他坐在这里听着,只觉得滑稽。
他并不是瞧不起外面的两个人,事实上,他们两个,一个是在腥风血雨中坐在皇位,并且手段强硬,稳稳当当几十年的皇帝;另一个,是当年逼得他锋芒尽敛,狼狈不堪,痛苦足足二十年的对手。可在这时候,他们的表现,却那么平常,简直和所有自私卑鄙,最后反目的人没有任何区别。他心想,若是我在那个位置,是不是也不过是这样。
他实在是,对这些感到厌烦和无趣,于是也不再听,缓步从帘幕后走了出来。
大皇子脸上的隐隐怨恨和得意,在他出现后,慢慢凝固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太子微笑:“难不成是来救驾的?自然是来做那只在后的黄雀。”
倚在床头的皇上怨恨愤怒地看着他:“逆子!孽畜!”
“我自然是逆子。”太子步履轻缓,“连你最心爱,最得意,打算托付江山的儿子,都恨不得你死。我这个被你厌弃,多次派出杀招想置之于死地的儿子,难不成会孝感天地?”
大皇子条件反射地向外看。
“不必看了。外面当然也是我的人。”太子眼中含着嘲弄的笑意,“是卢家的人。”
大皇子犹不相信:“便是卢家有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宫城?!”
“这世上,有的是识时务的人。”
容瑾当初给厉昌留下的那块木牌,最终还是起作用了。厉昌打开了城门,放了卢家的人进来。
“大哥,我原本以为,你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地养那么多人,是打算直接逼宫呢,没想到,盘算来盘算去,竟然还是打算走悄无声息这一条路,实在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太子感慨道,“白白叫我准备了那么久。可准备都准备了,虽然今晚看着是用不上,却还是叫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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