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忠君耿直的官员要以死明志,被太子的人给拦了下来,强行送去了太医院;几位大皇子的心腹要负隅顽抗,有的当场被杀,有的被下了狱;剩下的人,在看过血溅三尺的场面后,都没有过激的举动,想必过几天,都会慢慢归顺。
顾如琢到的时候,风波已经平息地差不多了。
太子坐在厚厚的帘幕后。
顾如琢撩起袍角跪下:“微臣恭喜殿下如愿以偿。”
太子低声道:“其实没什么好恭喜的。”
“孤召你来,是想让你为孤写登基诏书。”
顾如琢一愣:“微臣才疏学浅,又无资历,如何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这种事,不是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阁老或者顶顶信任的心腹做的吗?
“你这几年为孤做了不少事,担得起。”太子温声道,“孤听说,你在家里,对阿瑾很照顾。”
顾家有很多太子的人。这是太子的要求,也是顾如琢表露的忠心。顾如琢在家中,与容瑾相处,并未刻意避讳过太子的人。
顾如琢知道太子说的是什么:“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顾如琢,你别觉得委屈。这世上,有的是想给爱慕之人梳发提鞋,却不可得的人。”太子语气淡淡,带着一点寥落,“如果阿瑾长在卢家,便是你再怎么一往情深,与阿瑾也绝不可能。”
顾如琢低声:“能与阿瑾相伴,是微臣三生有幸。怎敢谈委屈二字?”
太子怔怔片刻:“是。你说的没错。”
“阿瑾的身份也是时候大白于天下了。等到孤登基后第一次朝会,你可愿出来为阿瑾请旨?”
顾如琢叩首:“臣自然愿意。”
“阿瑾重情记恩,想来是不愿改回卢姓的,但他终究是卢家的人,到时候要回去拜见卢家的列祖列宗。”
“你不用担心卢家反对你们。只要阿瑾喜欢,孤会护着你们。”太子的声音平静,“卢家愧对阿瑾,不会过多干涉的。”
其实顾如琢并不怕卢家的态度。容瑾不是个容易被左右的人,他下定了决心,就连容怀松和戴珣安,也无法干涉他的抉择,更何况是卢家。顾如琢从来没有怕过别人,他一直怕的,惶惶不安的,都是容瑾的心。
但是,他还是诚心道:“多谢殿下。”
“还有一件事,你回去告诉阿瑾。”太子的声音很低,“过些时日,我会为他父亲启墓重葬。”
顾如琢一愣:“启墓?”
入土为安入土为安,人一旦入了土,除非是极重要的事,否则是绝不能惊扰的。顾如琢以为当年卢见素出事,葬得简陋,太子心有愧疚,想为他重新风光大葬。
可这毕竟会惊扰到亡魂,于是他委婉劝道:“时隔多年,何必再惊扰卢大人?想来卢大人也不会介意身后事是繁是简。”
“不是因为这个。”顾如琢回去要告诉容瑾,太子很有耐心,“当年,卢夫人的尸骨,并未和卢大人合葬。”
当初皇上对外宣称,容芜是难产身亡,但大家都知道,容芜不是。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把容芜的尸骨还给卢家,借口说是在宫城里撞了忌讳,直接卷了席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是皇后偷偷找人,将容芜的尸骨收敛了起来,但也不敢送去卢家,只买了一口薄棺,买了一块地,下葬了。
太子低声道:“他们生同衾,自然也要死同穴才好。”
见太子坚持,顾如琢只能应下:“微臣会一五一十地告诉阿瑾。”
“你去。”
顾如琢离开,三公主从里屋走出来,神色犹豫。她咬了咬嘴唇:“哥哥,我还是觉得,启墓重葬是不是不太合适?”
“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何必再去惊扰阿兄阿嫂呢?”
“不会,他们不会觉得被冒犯惊扰的。”太子眼神温和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阿兄和阿嫂,都会高兴的。”
他们生前那么相爱,如今已经分离了二十年,一定很盼望着能相见。
“哥哥。”三公主看着太子,忧心忡忡,“你这两日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明明是大仇得报,志得意满的时候,你看起来却那么憔悴,甚至是显出老态来了呢?
“嗯。”太子点点头,“这两天确实累了些。我待会儿去睡一觉。”
三公主便放下心来。她一向信任也崇拜自己的这位哥哥,只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的娇态来。
三公主笑着问他:“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顾如琢啊?虽然说是个男子这一点不太好,可毕竟阿瑾喜欢他啊。我瞧着,他对咱们阿瑾,也确实是一片真心。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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