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僵硬地躺下来,原本两人泾渭分明地并肩躺着,各睡一张被子。容瑾现在却将两床被子叠起来,然后凑过去环住了顾念的腰。顾念整个人很僵硬,手紧紧握成拳,容瑾掰开他的手,一根根手指帮他抚平,他的手指很冰冷,容瑾却摸到一手的冷汗。容瑾一遍遍去抚平他的手指,慢慢地,顾念的手放松下来,虚虚地将容瑾的手环在里面。
黑暗中,顾念突然开口:“我知道,因为当初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是她连累了我。可我真的不怪她。如果我愿意用她的命换前程,我当初就不会答应离开辰国。”
容瑾没说话,只安静地听。
“我当时已经有计划了。我已经想好了,我能回去的!就为了不让我跟鬼神之事扯上关系,就因为,她想借那颗祸星,为我除掉最有威胁的仇人。她明知道人家给她下药,却根本不避,就等着国诞日的那杯相克的酒!”
“都是为了我。”
“我阿娘,”顾念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她怕那个男人真的不肯召我回去,死之前,撑着一口气,最后的遗言,对在场的文武百官说,她一定要她的独子为她合棺,否则死不瞑目。如今已经过去一月了,她的棺木仍未合棺。”
黑暗里,容瑾紧紧抱住他:“我送你回去。阿念,那条路很快的。”
第87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30
第二日清晨,镖队带着他们的病秧子少东家, 捎带着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商人, 缓缓启程了。
这种组合并不起眼。邵国向来是个充满浪漫和华美气息的国家,尤其以美人, 丝绸,金银器具闻名诸国。往来邵国采买货物, 运去其他国家贩卖的商人, 车队,每日都络绎不绝。
车队混在清晨赶路的队伍中, 慢悠悠地走着。晌午,车队拐到了一条岔开的偏僻茵茵小路上, 停了下来,众人在路边坐下喝水, 分干粮,像是要休息片刻。
马车后, 几人站在阴影处。
顾念身边并不是真的只有这几个人。除了这个镖队, 还有零零散散七八个人,分开或前或后地跟着, 前边探路,后边望风。如今他跟容瑾走了, 也会有人来替“少东家”和“中年商人”。
冯恒岳低声道:“殿下和容公子是现在启程吗?”
容瑾嘴角勾起,眼中却没什么笑意:“还是请诸位先走。”
冯恒岳好像想叮嘱点什么, 最后也没说, 只郑重地一揖:“一切都托付给容公子了。今日容公子的恩情, 冯家上下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既然顾念选择相信容瑾,那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除了奉命行事,也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容瑾。
“放心。”容瑾躲开了,没受他的礼,“我既然答应带阿念回去,自然会竭力护他周全。”
顾念低声道:“冯叔,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顾念离开,队伍的安全性无疑上升了许多。但也难保不会遇到辰国来的,认识冯恒岳他们的人。
冯恒岳微笑起来:“属下等还盼着能和殿下辰国再聚,自然会小心行事。”
车队休息了片刻,慢慢起程。晌午时分,又特意避开了人,两人两马,孤零零地站在树荫下,看着车队渐行渐远。
不等容瑾说话,顾念主动道:“我蒙上眼睛。”
容瑾犹豫:“现在还不必。”
顾念含笑看着容瑾:“蒙上。”
他没起别的心思,也不愿意因为这点细节和容瑾起猜忌。
容瑾从腰间的取出一条绸带,递给顾念:“委屈阿念这一路不能视物了。”
容母针线极好,平日里闲着会做一些钱袋,发带之类的小玩意儿给家里人。正好前些日子做了条发带给容瑾,容瑾一直收在腰间的锦囊里,如今正好拿出来给顾念遮眼睛。
顾念接过来,看到上面熟悉的纹路:“这是伯母做给阿瑾的发带吗?”
容瑾点点头:“嗯。我还没戴过。”
顾念将绸带系在脑后。如今寒天冻地,要骑马赶路,属下为他拿了厚斗篷,他直接将厚斗篷的帽子也戴上,帽子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整个人的五官感知变得更加模糊。容瑾牵着他的手,引他上马,低声道:“万一遇到人,我们就扮作是出来求医的兄弟。阿念别怕,这两匹马都很温顺的。”
顾念失笑,虽然遮着眼,衣服厚重,却还是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我虽然不似阿瑾般擅长骑射,马还是会骑的。”
顾念蒙着眼睛肯定不能单独骑马,准备了两匹马,是打算中途轮换的。容瑾本来想着,也能体会一下将心上人搂在怀里骑马的感觉,但无奈顾念比容瑾要高。最后反而是容瑾靠在顾念的怀里。他还是在很小的时候,父兄教他骑马时,才和人共乘一骑过。但是如今和顾念共乘,容瑾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大概是,身后这个人他非常熟悉,也非常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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