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先生已经从容瑾刚刚那一掌中看出来这个人不好惹,连忙秉持“和气生财”的宗旨,喊他的小徒弟立刻去查找顾家现在的下落。容瑾才勉强平静下来。
信先生殷勤地给容瑾倒茶套近乎“您找顾家做什么啊要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开口。”
容瑾冷冷道“寻仇他们教出如此忘恩负义,泯灭人性的子孙,自然也该遭到报应”
刚刚在酒馆,他不想吓到那一老一少,只说是访友。来到这儿,不必再顾忌这些,他就把自己之前想好的,顺理成章去顾家的理由搬了出来。
信先生一听笑道“那我可得告诉您个好消息。这消息若正经卖,也算是我们阁里上等的价位,看在您之前是我们阁里的大客户,我就赠给您了。”
既然他不知道顾家搬离静水,想必数十年没关注过这个仇家了,这件事肯定也不知道。说出来让这个煞星高兴高兴,别找他们的麻烦。
信先生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十年前,顾家正是因为有人来寻仇,元气大伤,才搬离静水城的。”
容瑾心中微惊,声音却冷淡讥讽“单看顾家养出那样的儿孙,便知顾家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来寻仇有什么好奇怪的”
信先生摇头晃脑“非也非也。在修真界,无论品行如何,谁都不免有几个仇家。有人来寻仇确实是常事。但是这次却不一样。顾家是被自家人找上门的。”
容瑾联想到信先生之前说的,顾家是在顾白珂叛离宗门后,搬离静水的,心里咯噔一下“自家人可知具体是谁什么缘故”
“这个就不能说了。”信先生打个哈哈,笑道,“这毕竟是说出去就叫人身败名裂的事,那人和我们阁主有点交情,而且也是被逼无奈,这个生意我们是不做的。我也不过是因为常驻静水,才得知一二罢了。”
“诶,顾家的消息来了。”信先生看见他的小徒弟进门,笑着接过徒弟手中的锦囊,递给容瑾,“您拿好。这个绝对是最新的。”
容瑾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他接过那锦囊,恍恍惚惚地从天机阁的店铺走出来。
他一时没心情去看锦囊中的地址,只是在街上随便走着。
其实容瑾也从信先生口中得知,顾家是个非常大,绵延数十代的家族,嫡枝旁支,不知有多少子弟。但是容瑾却有一种直觉,他觉得那个找顾家寻仇的人是顾白珂。
容瑾在这个世界里,有时候会刻意提醒自己,过去的某些经历不是他自己走的,但那些逼真的记忆和情感一旦苏醒,让他很难真的将过去的容瑾,和自己彻底分开看,所以也同样没办法将顾白珂与顾如琢完全当做是两个人。
如琢他,从来不是那种将自己的仇恨特别放在心上的人,说是迂腐也好,说是冷漠也罢。之前四个世界,他的父亲对他都很糟糕,其中不乏试图毁掉他一生的举动。但是除了第二个世界,他为了生存,也为了报母仇,设法除去了他的父皇。其他的几个世界,他从来没有真的对抛弃他,陷害他的亲生父亲,采取过什么刻意的凶狠报复。
容瑾也曾经和顾如琢聊起过这些事。顾如琢坦言,可能是他生性冷漠。对他而言,那一场变故,生养之恩还了,以后就是形同陌路。他会拿回自己该得的东西,但也不会再因为一个,以后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余生中的人,去耿耿于怀,让自己耗费心力了。
顾白珂也一样。他之前筋脉俱断,被人抛入河中,也只是心灰意冷,并没有太多的怨愤报复之心。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几年后,去找顾家的麻烦呢
容瑾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他看着街上满目的红和喜庆,想到孤零零一个人在秋凉山的顾白珂。
算了,去顾家也不急于这一时,这里离秋凉山很近,还是先回家过年。
容瑾一路未停,终于在星辉璀璨的深夜,赶了回去。昌水河的表面结了冰,容瑾凿开冰面。顺着水流回到了秋凉山。
他湿漉漉地从昌水河爬上来,躺在河边,知道顾白珂现在应该正是熟睡的时候,一时不想动弹。躺了没多久,却听到了叮叮当当的脚步声。
容瑾偏着头看过去。
顾白珂站在夜色中,在不远处停下脚步,诧异道“阿瑾”
容瑾看着顾白珂想靠近但又犹豫的神情,闷声道“过来。”
顾白珂就过来了,走到容瑾身边,看清楚他此刻的模样,微微皱眉,没说什么,只是脱下外衣,想给容瑾罩上。
容瑾不理会,趁人家弯腰,非常粗鲁地拉住人家的手腕,像个轻薄的浪荡子一样,把人家给拽倒,拉进他怀里。顾白珂没有防备,只好仓促地用手撑住地面,却还是压在了容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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