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正好是宁家尹和宁魁被抓紧大牢整十天的日子。街头巷尾这件事仍旧在议论之中,但已经比不得一开始那般热闹了。宁晓枫跟沈晟倾商量了一下,决定去一趟衙门。首先是送银丸给知县大人。其次他也想亲眼见一见宁家尹,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周知县最近的心情十分舒畅。听到沈晟倾夫妻来拜会,他赶紧让人迎进后院儿。前堂和内堂在衙门里都是办公的地方,即便内堂不是谁都能进,但也不如直接进后院儿那么亲近。所以只是让二人进的地方,就知道周大人的心思了。因此衙差更是不敢对二人有丝毫得罪,更别说都拿了沈家那么多银钱。
见沈晟倾亲自递上来一个精致的锦盒,周知县很是好奇。但碍于礼节,他也不好立刻拆开礼物。但沈家送来的东西,想必不是普通的物件,他自然在意。“这是?”
沈晟倾笑道:“回大人,这是内子亲手制作的香茶丸。一壶茶只需一粒,直到茶丸完全消失为止。”
听到是宁晓枫亲自制作的香茶,周大人立刻来了兴致。“那我这就得好好尝尝了。来人!将此茶取一丸出来沏一壶!”
仆人下去沏茶,周大人笑着问:“二位贤侄过来,不止是送茶吧?”
“送茶自然是主要的。这茶是内子用香料和茶叶所制,是个新鲜玩意儿,家中长辈都觉得味道尚可,我们就想着给您送来一些尝尝新鲜了。至于其次,我们的确有事相求。宁家虽然对我沈家和内子阴损恶毒,但毕竟也生养了内子一场。我们想在他们签下断亲书之前,再见上一面。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毕竟等到他们离开大牢,这亲戚就再也不是了。
这么简单的要求周大人哪里能不应允。只是他认为大牢那地方不适合沈晟倾和宁晓枫过去。于是派人去把宁家尹抬到内堂的客室,让他们在那里几面。
宁家尹被抬走的时候宁魁都吓傻了。他们盼了三天也没盼到宁家人接他们出去。今天又要把父亲带走,这让他如何能不惊慌。
可不管宁魁怎么喊叫,根本也没有人理他。狱卒们知道,这两个蠢货明后天就滚蛋了。所以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有那觉得太吵的回脚踹了宁魁一下。宁魁顿时就老实了。
宁家尹自己也害怕,看到儿子被踢,他更加惊恐。可等到在一个房间里见到了宁晓枫和沈晟倾,他才知道,这不是要秘密弄死自己,而是这两个人,有话对自己说。
看着宁家尹身上脏的都没模样了,宁晓枫叹了口气。因为宁家尹只能趴着,他也不喜欢太过居高临下的跟人说话,于是他直接坐到了地上。“宁老爷,您真的觉得,庶子就不应当被当成人看吗?又或者,庶子功成名就,就对您这位亲爹的名声有碍?还是庶子有钱有势之后,就会让您抬不起头来?”
听着宁馥称呼自己“宁老爷”,宁家尹心中又生气又懊恼,但他不能否认,也有那么一丝伤感。“我并不知道他们如此亏待于你。”
宁晓枫叹了口气:“在你们把我卖给沈家的时候,并不知道沈大少爷的身体会好吧?就算你不知道刘氏想着要拿我殉葬,那你就觉得把自己的儿子给一个终年卧病在床的男人,不是对这个儿子的亏待?”
这两个问题让宁家尹哑口无言。他何尝不知道他们宁家是卖儿子,又哪里能不懂他们这么做是把一个好男儿推进了火坑。不说是殉葬,就是沈大少爷当时的身体情况,摆明了是要让宁馥孤独终老绝子绝孙,这他是怎么昧良心也说不出不是亏待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宁晓枫点头:“是啊。说这些的确没有用。让我想想,从小到大我一共见过您几次。从我记事开始,从您嘴里能提到我名字,您能看我一眼的次数,恐怕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吧?您还记得有一次,下着大雨我去您书房敲门吗?您当时正在跟一位姨娘的兄长聊天,不愿意见我,管家当时在您书房门口踢了我一脚,这事儿您知不知道呢?我当时发着高烧,淋着大雨,又被自家的奴才给踢了,那之后我在床上躺了七天。是我娘求人拿自己的月例给我买的廉价的草药,才把我这条命给救回来。当时娘亲和蚌儿去求了夫人和管家几次,可根本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您敢说,这些都不知道吗?我当时虽然只有十岁,但记得很清楚,蚌儿说,娘亲跪在您的面前求您给我找郎中。”
宁家尹从来不关心这个儿子。不只是因为婉娘就是个通房丫头,还是个不懂的风情空有好面容的丫头。加上因为婉娘长的好,李氏一直对她十分忌惮。说什么也不允许他抬婉娘为良妾。他也忌惮岳家好歹出了个县丞,能帮衬他生意。所以这些小事就都听了夫人的。自然他对婉娘也没有感情可言,夫人不愿他也就此作罢。连带着,宁馥这个从来不肯在自己面前卖乖讨好的儿子他也就视而不见了。这件事他是真的不记得,因为婉娘跪在他面前的次数太多,他已经记忆模糊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