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自然是不会戳穿他,齐刷刷低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林修然见她们这般反应,倒是再没憋住,噗嗤笑了出来。
殷承宇鲜少见林修然这么活泼欢快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默念了几遍清心诀才把那点冲动给压制了下去,神色如常地拉着林修然一同向外走去。
这便显出住在林家的不便来,走到哪里都有仆从侍女,再加上个时刻关心自家儿子的林茂之,殷承宇就算想与林修然亲近一下都得顾忌许多,虽说能借着一起沐浴泡温泉的机会吃点豆腐沾点便宜,可更亲密些的事情就没办法了。
心理上看,林修然和殷承宇两个都是成年男人了,身理上来说,也都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明明好几次连林修然都已经动了情,殷承宇却得硬生生止住,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着实难熬。
不过,就算是在鸣鹤山里,殷承宇也不打算这么早就与林修然双修,他是已经结丹了,不必再顾忌太多,可林修然才筑基修为,从长远来看,不宜太早泄了元阳。因此在他结丹之前,殷承宇都只能憋着。
被迫“修身养性”的殷承宇只好先回了林修然的屋中打坐修炼,原本计划的二人出游也因为谢念瑶前来拜访只能暂且搁置,林修然索性也不再出门,专心准备起第二日他母亲的忌礼。
因为不是逢十的整数,因此并未大操大办,只林茂之林修然父子俩对着当初林夫人的牌位祭拜一番。对于这个几乎算得上是素未谋面的母亲,林修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伤感,但林茂之就不一样了。
虽说这么多年来,林茂之鲜少当着林修然的面主动提起亡妻,但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林修然还是能拼凑出昔日他父亲母亲琴瑟和谐的样子。这十几年来,林茂之身为林家家主,身旁从来就少不了献殷勤的人,但他身边却从未出现过第二个女子,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会在当初新婚时的院里枯坐半日。
世间深情,莫过如是,林修然心中也难免欷歔。
虽说于理不合,但林修然还是拽着殷承宇一起去了祠堂,在林夫人的牌位前端端正正地跪下。
原本属于林夫人的那盏命灯早就已经熄灭多年,但上面却纤尘不染,黄铜雕铸的纹路依旧熠熠生辉,一看便知是有人时常拂拭打扫的。
殷承宇默默地点燃了一炷香,挨着林修然并排跪下,恭恭敬敬地给林夫人上了一炷香。
林修然低下头,心中默念道:“阿娘,这是我心悦之人,阿爹已经见过的,孩儿今日带来,给阿娘也见一见。若是日后能与师兄结为道侣,还望阿娘在天之灵庇佑。”
窗外一声惊雷霹雳,乌云层层叠叠地堆积了起来,没过多久,便是一阵急雨,太阳已经完全被乌云遮挡,豆大的雨点溅在地上,掀起片片尘烟。
殷承宇眸色深沉地看着林修然,待他起身之后才一同站了起来,轻声道:“走吗?”
整个林家范围内都有阵法护持,少有这般惊瀑落雨的时候。但凡修士,多半都讲究个“天人合一”,这种反常的大雨,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据守在门外的护卫说,林茂之果然如往年一般将自己独自锁在院中,林修然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些压抑,林修然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并未多言,只执了他的手一同走了出去,另一只手则撑起伞来。
这雨势虽大,但林修然其实可以用灵力隔绝出一道屏障来,并不用担心雨水溅在身上,但殷承宇还是用伞把林修然遮得严严实实,生怕他被雨水淋湿着凉。
随从们远远地缀在林修然身后十步左右的地方,行进之间步伐整齐不闻半点声音,足见训练有素。殷承宇牵着林修然在滂沱疾雨中缓慢前行,忖度许久,才终于开口。
“修然,我八岁那年,正是顽皮的时候,每日上蹿下跳从无定性,那日我与几个堂兄弟打了一架,下手重了些,父亲大怒之下罚我去跪一夜的祠堂,我在祠堂里迷迷糊糊睡了半夜,觉得无聊,便翻窗溜出去玩了。”
“我才溜出去没多久,便听见院中一片嘈杂喧闹之声,我那时年纪小,尚不懂事,还以为是父亲知道我逃出去了,在满院子抓我,我怕又被他罚,便跑去了母亲的院中,想让母亲替我求情。”
“可我见到母亲时,一向雍容的她却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她将我推进暗道中,嘱咐我无论如何也不许出声,我虽懵懂,却也觉得事情不对,惊慌万分,但暗道被母亲封死,我只能在缝隙中亲眼看见家中亲人血流成河,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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