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锦趴在方向盘上休息了片刻。接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双手往口袋按了按,摸出静音的手机:刚才的签字会是摄像直播,出于礼貌,大家都将手机静音了。
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未接电话已经跳到了两位数。但大多数都是在直播结束之后打过来的,应该是生意上的伙伴或者其他不太熟的朋友跟他说恭喜。苏泽锦翻了一下通讯,找到了两个比较重要的讯息。一个是陈简打来的电话,苏泽锦看了一下,已经转留言了;一个则是沈淮一发来的短信,很简单的两个字,就是‘恭喜’。
苏泽锦为沈淮一的短信笑了一下,接着转去听陈简的留言。
“你现在是在签字会吗?”陈简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你昨天晚上交给我的环境音效的录音,我已经挑出正确的将那份录音中的杂音清除了。”
“我接下去给你播一段话。”
“‘五月六号,晚上九点半,你等在临泉小路,车牌为XXXXX,将人撞死。到时候尸检,他体内的酒精含量会超标,责任不在你。’”
吸入鼻腔中的氧气在这一刻好像被空中看不见的东西抽取了一样,越来越稀薄。
苏泽锦并不用再找其他的证据了。
他听出了这个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陈简还在手机里说:“从开始就要杀你的人,就是……”
“叩叩!”轻轻的敲击声出现在苏泽锦耳朵边,靠在车厢内的苏泽锦惊醒过来,一转头才看见刚刚发了短信向他恭喜的沈淮一站在外面。
“你怎么过来了?”苏泽锦摇下车窗,诧异问。
“我不止过来了,还在这边站了有点久。”沈淮一说,“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突然知道了一点事情,没什么。”苏泽锦说,接着他打开车门,让沈淮一进来,自己则跨到副驾驶座上,对沈淮一说,“你来开车吧,我们回家一趟,回我家。”他补充了一句。
“嗯。”沈淮一应了一声,他在坐进驾驶座的时候时间自然地朝旁边一瞥,就看见了苏泽锦垂在身侧,微微有点发抖的指尖。
看样子应该知道了。
他慢条斯理地启动车子,挂档加油门,灰色的轿车就平稳地驶出停车场。
这件事情的接下去的,没有任何需要猜测的地方……
不,并不。
还有一个小小的变量……
沈淮一看了身侧的苏泽锦一眼。
苏泽锦已经拿出手机在打电话,但似乎电话那一头的人并没有将电话接通,近一分钟了,沉着脸的人始终沉着脸,没有说任何一个字。
通话等待过久,已经自动挂断。
苏泽锦将手机从耳朵旁拿开,就听见沈淮一说话:“在给谁打电话?”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苏泽锦没有多想,直接告诉对方:“给陈简。跟他商量一点事情。不过他最近看起来挺忙的,我给他的电话五次里有三次他没有直接接通。”
“跟他讨论要怎么庆祝吗?”沈淮一笑道。
苏泽锦也笑了笑:“跟他讨论怎么让杀人者把牢底坐穿。对了,”他说,“我待会回家有点事,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和我外公聊天,帮我把老人家绊住。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老人家起疑心。”苏泽锦说。
“行。”沈淮一一口答应。
苏泽锦低头沉思着,片刻后又抬头说:“你能和我外公聊多长时间?”
“你想要的长度。”沈淮一说。
“这样自信?”苏泽锦笑道,倒并不对沈淮一的话产生疑虑,“你不问问我,杀人者到底是谁?”
沈淮一的唇角扬起来。
“你早晚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他说着很温柔的话,眼神里的光芒也同样的温柔。
苏泽锦在到家之前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外公接的,苏泽锦很平常地说了一句待会带个朋友回家,外公也很平常的应了一声,就没有其余了。
两个人都没有提及今天下午算是在京城商业圈里狠狠引起一番涟漪的签字会。
对于苏泽锦来说,这不过是早就能料到的一幕,再加上他刚刚得到的爆炸性消息,自己身价翻几番这件事就越发显得无足轻重了;而对于苏老爷子来说,任何联系到蒋军国的事情都会让他联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所以他从来不愿意在除必要之外谈起任何和蒋军国有关的事情,甚至包括苏氏企业。
“外公在家里。”车子停在苏氏老宅外头的时候,苏泽锦小声地和沈淮一说自家外公的喜好,“我外公是个比较老派的人物,琴棋书画基本都会,也喜欢喝茶,年少的时候靠商业起家,但在商业活动上,也坚持着做人的原则。当年和他做生意的人从来就没有亏过的。但最近几年,尤其是我长大在国外创立公司之后,外公就是养养鸟种种花,不再多管外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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