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锦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就重新将目光集中在自己手中的书本上。
他是来了解沈淮的,不是来给沈淮捣乱的。
但古文化什么的……被唯物主义和科学教育了二十六年的苏泽锦实在有点参悟不透。他的外公倒是古文化的支持者,但这个支持也只是生活习惯上的,还远没有到要卜卦问吉凶的地步,所以他大略地翻了翻手中的书本,看了小半个小时,也就只弄明白易经中的思想是天地宇宙都由阴阳组成,万事万物都可以用阴阳二字涵盖,所以当初沈淮和他打电话,说上天台‘参合阴阳’还真就是去参合宇宙大道理……
他不由为当时想歪了并想歪了这么久的自己稍微愧疚一下。
“你看得懂吗?”旁边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苏泽锦吃了一惊,转头就看见本该专心打坐的沈淮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你的功课做完了?”他问。
“刚刚做完。”沈淮说,他抽走苏泽锦手中的书本,随手翻了翻,漫不经心地说,“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还翻书干什么?”
“倒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苏泽锦说,他看了罗汉床上的炕桌,“我看你这里有围棋,你平常下围棋?”
“自己和自己下吧。”沈淮兴致不高。
“要不手谈一局?”苏泽锦提议。
“你?”沈淮吃惊极了,像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听见这句话一样。
“我外公对于琴棋书画门门精通,这你应该知道吧?”苏泽锦笑道,“我小时候就跟外公住在一起,各种东西都练过一些,不过坚持时间比较长的也就是练字和下围棋,音乐这一块我后来对钢琴更有兴趣,就去练了钢琴,外公倒没有说什么,不过等到我高中毕业的时候,钢琴也丢开了。”
说话间,苏泽锦已经将放在架子上的棋盘和围棋都摆在了罗汉床的炕桌上。
他问沈淮:“猜子取先?”
沈淮不由自主地跟着苏泽锦重新坐上了床,又在苏泽锦的问题下做了个随意的手势。
两人猜子,沈淮得了第一步,他将黑子占星。
苏泽锦也拈着一枚白子放下,他随意地和沈淮聊天:“外公在我小时候对我的教育还是很重视的。他常常说现在的孩子总是静不下心来,所以从很小开始就让我在书桌面前写一个小时的大字,等我上了小学,就变成一天两个小时。”
“围棋呢,主要是培养我的大局观。”苏泽锦又说,“差不多和练字一起开始的,最初外公是抱着我,跟我解释为什么要走这一步,走了这一步之后对下面的路子有什么影响……”
沈淮听得非常认真,好像苏泽锦的话题彻底勾起了他的兴趣那样。
苏泽锦突然觉得相较于心理医生,这一个人格意外的好交流。他好久不下围棋了,到底有些手生,而沈淮的围棋水准确实不错,刚下没多少子,苏泽锦就觉得自己这一盘要糟,不过换个角度想,这倒刚好专心聊天了。
苏泽锦想了想,索性又开始说小时候出了沈淮这件事的时候,他转学之后的事情。
震惊的时间段过去了,他反复想了想,倒是慢慢理出头绪来了。
他一开始见到沈淮一没有想法只觉得人有点眼熟,主要就是因为对方不止名字对不上号,连干净明朗的气质和他记忆阴暗晦涩、神神叨叨的同学相去甚远,所以他才从来没有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过。
甚至后来沈淮一的双重人格问题爆发,他也没有仔细想为什么他当年的同学叫做沈淮,而现在却变成了沈淮一。
但到了今天,再经过沈淮一解释,就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了。
说实话,沈淮刚才的那一席话和苏泽锦这么多年来散碎的记忆完全严丝合缝,就算还缺乏最关键的物证,苏泽锦也有点偏向沈淮的解释了。
但他并不愿意这么轻易地下结论。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想听听沈淮一的解释。
苏泽锦对沈淮说:“我从学校转学之后,做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恶梦。外公那时候还差点想给我找一个心理医生,不过后来我自己慢慢就好了。”
沈淮有点惋惜:“心惊而神弱,这在孩子身上最容易体现,我当时真应该呆在你身边的。”
“……?”
沈淮又说:“这样我就可以试试符咒的威力了,都说民智长而神道消,物欲流而仙途散,现在要见个下九流的梦魇也不容易啊……”
“……”
苏泽锦决定假装自己没有听见上面的话:“说起来我一直想问,当初你是因为什么,才将我绑起来……交流?就为了我救过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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