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朝着陈简的公寓走去。
铺在走廊正中央的红地毯红得跟染了血一样,天花板上的灯光似乎一直在闪烁,每一间闭合的咖啡色门后都传来悉索的细语声——
苏泽锦来到了陈简的房门号前。
公寓的门没有关。
就好像是,陈简还好端端地坐在里面,正准备对着走进来的他挑挑眉毛,说一声“又怎么了?”
“……小简不可能杀人的,一定有什么误会。”带着哭腔的女音从敞开的细缝中传出来,“我们再去见见泽锦吧,泽锦从小和小简一起长大,有什么误会解不开呢,我去求求他,我去求求他——”
“够了!”低哑的男音斥责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个混蛋自己都承认了,他杀人了!他去杀人!他就是一个杀人犯!”
如同睡梦中突然被人惊醒。
苏泽锦贴身的衣服都被在突然之间争先恐后涌出的冷汗打湿了。
他退后一步,又退了一步,随后转身离开,在经过来时候的那个垃圾桶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握着钥匙的那只手抬了抬,就要把东西丢进去……可是最后,他还是缓缓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走进到达的电梯之中。
苏泽锦最后在离自己公司只有一条街的地方开了一间酒店房间。
他把行李箱从车子上搬下来,丢在房间的灰色地毯上,打开箱子,从胡乱塞着如同烂糟菜一样的衣服中抽出两件干净的,走进浴室里。
温度过高的热水从蓬头洒下来的时候,轻易在皮肤上激出一片红色。
他抬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沐浴液,结果在漫不经心之下直接撞到了铁架子上,碰到的还刚好是之前就撞青的地方,疼得苏泽锦都皱了好一会眉。
这天晚上的最后,苏泽锦将自己丢在酒店的床上,长久地看着手机上直接设置成‘Honey’的沈淮一的号码发呆。
手机的屏幕在他眼前明暗了无数次,沈淮一这三个字就像眼前的手机屏幕一样,每每到他把对方丢出去的时候,对方总会再一次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像走马灯一样,反反复复地在他脑海里播放。
他感觉到说不出的疲惫。
苏泽锦并不知道,在他这样看着沈淮一号码的时候,沈淮一也正对着他忘记带走的电脑。
沈淮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沈淮一聊天。
他看起来不像他表现的那样镇定啊。
嗯。
你看他连电脑都忘了带。
嗯。
我记得他的电脑上的很多密码是保存的吧?好像那个什么邮箱啊、证券登陆啊……
嗯?沈淮一问,你想说什么?
他就不怕他的电脑被人搞破坏吗?沈淮说。
沈淮一稍微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有点无聊。
我不会这样做。他说。
我知道你不会。沈淮撇撇嘴,我是说苏泽锦不会担心你会那样做吗?
他大概只会担心你会那样做。沈淮一重点强调了‘你’字,以及你放心,他不会因为这个问题再跑回来一趟的。
意识里的沈淮大失所望!一下子都恹恹地不说话了。
沈淮一笑了笑。
怎么,一天没看见命定劫星就不舒服了?
不舒服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啊。沈淮轻佻地说。
沈淮一并没有就这一句话接下去,精通心理学的他就算能够骗过所有人,也没有办法骗过他自己。
何况他从来不需要自己骗自己。
他起身往卧室里走去,苏泽锦走得急,连工作上用的笔记本都落在这里了,更别说毛巾牙刷这样的小物件。
沈淮一在刷牙的时候顺便洗了洗苏泽锦的杯子——有轻微情节强迫症的他有时候会花比较多的精力在细节上——等一切弄好之后,他坐到床上,解下手腕上的手表,靠着床头看起之前没有看完的心理学书籍。
意识里的沈淮仅仅安静了片刻,就又清清喉咙开了腔:你不觉得现在有点冷吗?
沈淮一拿起遥控器,调节中央空调的温度。
沈淮安静了一会,又不死心地说:要不盖个被子?
沈淮一翻了一页:你怎么不会让我干脆睡到苏泽锦那一边,赶紧感觉一下那半边床上还没有消散的他的味道?
沈淮仿佛突然之间就被点醒了!
你说要不我们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干什么?再问问他在哪里?
他会把号码拉黑的。沈淮一说。
说不定不会。沈淮说。
他会把号码拉黑的。沈淮一又重复。
我觉得他肯定不会。沈淮执着说。
沈淮一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本,揉了揉眉心。
52书库推荐浏览: 楚寒衣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