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手中的名片上,最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名片所有者的姓名,而紧跟在姓名之后的就是名片所有人的职业。
对方是一个心理医生。
这个关键点在一瞬间串联起苏泽锦记忆中所有有关的片段。
B.A.Fc大学社会心理学教授。
威莱斯心理研究室参与者之一。
曾在国外顶级心理学期刊上发表过论文。
“原来是沈教授。”苏泽锦的笑容加深,和对方握手的力道也适时加重:从高中第一年到国外开始,他就已经十分擅长以各种恰当的态度区别对待对自己有用的人、对自己没有用的人、和以后可能会有用的人。
“我已经回国了。”沈淮一笑道,婉转地提醒苏泽锦的称呼。
苏泽锦非常自然地换了称呼:“看得出来,沈医生现在打算在国内发展吗?就我所知沈医生虽然不是B.A.Fc大学最年轻的正式教授,但一定是最年轻的华人教授。”
沈淮一微微含笑:“苏总在国外的生意不是也做得很好吗?”
剩下的半截“你不是也回来了”的反问被主人礼貌地隐去了,但这样已经足以让和他交谈的人了解他的意思。
苏泽锦笑着啜了一口红酒,心道和研究心理学的人对话确实比较舒服:“没办法,总有些更值得在意的东西,别的不说,家人总还是在国内的。”
沈淮一以碰杯表示赞同。
前方大厅的演奏暂时告一段落,舞池里的人群散开。
苏泽锦继续和对方聊天:“沈医生的专业是心理学,在你们眼中,普通人是不是很少有什么秘密存在?”
“恰恰相反,在我们眼中,普通人就是一个装着无穷秘密的大匣子。”沈淮一说,“心理学从业者致力于研究匣子里的每一个秘密,但秘密永远只会越研究越多。”
苏泽锦挑挑眉梢:“比如?”
“一些专业的知识苏总肯定不会感兴趣的。”沈淮一笑道。
苏泽锦笑起来:“我听说分析对每一个心理学专家而言都是必修课程?”
“实验才是。”
“那么沈医生被别人这么要求过吗?”苏泽锦问,“非病人的分析。”
“说实话的话,非常多。”
苏泽锦晃晃手中的酒杯:“我猜也是,不如沈医生现在就来分析一下我?”
沈淮一的目光缓缓扫过苏泽锦的面孔和全身。
苏泽锦也借这个机会重新观察站在自己面前的心理医生:对方无疑拥有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面孔。他的轮廓很深,眉毛浓重,鼻梁高挺,但嘴唇偏薄,眼睛则非常明亮,比较有趣的是,这样的明亮在注视人的时候非常柔和,不会让任何和他交谈的人产生被侵略感——至少苏泽锦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个时候,沈淮一也收回自己扫视苏泽锦的目光,对着人微笑:“对于非病人,我一般不做太详细的研究。”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苏泽锦的意料,不过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沈淮一又说,“但一些细节就没有太多关系了,我一般把这个当做有趣的小游戏……我们就挑苏总今天带的袖扣,怎么样?”
老实说,这个转折带给了苏泽锦比之前还要高的兴趣,他瞟一眼自己的袖子,然后点点头:“沈医生有什么见解?”
“它是苏总的非常好朋友送的。送来的时间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之间。但它并不被苏总很重视。或者是那位朋友随手送的,或者是苏总最近和那位朋友有些矛盾。另外,这是一位年龄在25到30岁的男性朋友送的礼物。”
苏泽锦一半确实惊讶一半给面子地露出了一个愕然的表情,他正要说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只能转作一个抱歉的表情,在得到对方请自便的手势后,匆匆说了一句“沈医生的推断很准确”,就接起电话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陈简?什么事?”
厚重的木门一下子隔断大厅内的音乐,苏泽锦转身靠在洗手台前,同时扫视洗手间一圈,确定这里并没有第二个人。
“苏总这是在和哪个美女玩呢?刚才自带的BGM简直特别高雅啊!”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对方以一种罕有的玩世不恭的腔调对苏泽锦说话。这是苏泽锦从小混玩到大的好兄弟,陈简。
“不过几年没见,你就这么埋汰我啊?我这些年虽然在外头,但也没少给你打电话吧?”苏泽锦对着电话笑道,他漫不经心地反手扭开了水龙头,洗过手后轻轻甩了甩,将落下来的头发向后顺起,镶在墙壁上的镜子清晰地照映出他的背影,也照出男人脸上若有若无的阴影,“今天是参加一个保护生态交流会呢,无聊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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