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化成了菲尼克斯骑士团的标志,不死鸟。”灰袍法师接着说下去,“不死鸟带着骑士的意志攻击了巫妖王,要杀死巫妖王就必须破坏命匣,然后我们就看到了命匣中飞出了相同的火焰神鸟。”
“此乃金乌。”鸿明纠正道。“丹鼎内本就有一缕仙家残魂,只是千载岁月太过漫长,这抹残魂早已失去了神智,故而丹鼎才能被巫妖所控,成为寄魂法器。当太阳神力攻击丹鼎时,残魂激荡,误以为死敌尚在,故而引发战意化作金乌。金乌现,残魂复苏,巫妖所寄之魂自然被仙家神魂杀灭。”
“巫妖王就这么死了?”萨恩忍不住也露出一丝惊愕。“可是既然巫妖王已经死掉,那骑士呢?”
鸿明和利奥波特对望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激发神力本就是一种献祭,必须用生命作为代价。”灰袍法师轻轻一叹。
“金乌既出,一往无前,所过之处万物尽焚,又岂能放过死敌?想来那骑士已经跟僵尸骸骨一起被阳火燃尽,只剩下这把神力逸散的宝剑。”鸿明伸手拔出了沙地里的长剑,那是一把双手大剑,长而锋利,剑柄处铭刻着繁复花纹,只是曾经夺目的光彩如今已经尽去,变得跟其他凡剑别无二致。单手轻抚剑锋,鸿明只觉心底一阵怅然。
“诸神之战让桑坦尼变做一座鬼城,太阳神之死让自己的子民承受了千百年的磨难,所谓的神器丹火让邪恶法师变成了不怕日光的巫妖鬼王,进而残害无数沙漠弃民的生命。如今这场小型的神之战却恰恰相反,同样的太阳神力,同样的神器丹火,最后除掉了巫妖王,拯救了桑坦尼故址,赎回了无数弃民的灵魂,仅凭一个意念和决心……”利奥波特轻轻摇了摇头,“只有命运女神才会开这样的玩笑了吧。”
“天道轮回,一饮一啄,机缘玄妙莫过于此。”鸿明放下手中长剑,“若我们不救他,如今也早已命丧此处。若他不来此处,那旱魃巫妖必将为祸天下,无数黎民将死于非命。这一场战斗,也算是求仁得仁。”
一阵微风卷起地上的黄沙,巨大的桑坦尼遗址在西沉的日光照耀下显得愈发寂寥空旷,诡异的红色已经全数消退,如今的桑坦尼恢复了自己最真实的样貌,千百年的时光也无法抹杀它惊人的规模和曾经的辉煌,也衬得今日这场大战越发的悲壮惨烈。在这城市的阴影下,三人都静静无语,站在由时光凝结的砂砾中,任思绪飞转。
许久之后,鸿明一叹,“今日就在此处安营吧,我法力已尽,需调养几日方可恢复。”
这场大战确实耗光了众人体力,其他两人也不再多言,分别坐下调养生息。鸿明却没有马上入定,盘膝坐下后,他重新把那把大剑放在膝头,用手指轻轻抚摸剑身。跟几天前的神光内敛不同,如今这把荣耀圣剑就像蒙尘的珍珠一般,再也没有丝毫力量存在。但是在这把无比平凡,甚至有丝脆弱的剑上,鸿明却隐隐感到了一丝神魂之意,不是来自曾经的太阳主神,而是来自……那位骑士。
能够引发千百年前神器的威能,能够一剑激出上古真仙的残魂,也能在金乌真火之下让这把凡剑完好无损保存下来,那位骑士确实有资格在剑上留下一抹印记。只是这抹印记细细辨来,却并非是愤怒或悲哀,而是一阵纯正的喜意。没错,就如同九州鼎青铜壁上那只金乌古拙却欢喜的身影,不带任何杂质。
鸿明隐隐发觉,也许激起仙家残魂的并非是单纯战意,也有骑士自身对于故乡的依恋,这份思乡执念与残魂中的乡愁交相辉映,才能引发如此浩瀚的一击。而如同残魂一般,骑士在杀灭控制自己族人的巫妖王之后,也了却所有心愿,不再彷徨,不再遗憾,只有一抹至纯的喜意流淌。
故乡、故土。
鸿明慢慢闭上了眼睛。思乡之情对他而言其实颇为陌生,八岁即入高府,丧母失友后转投蓬莱,这两百余年,他的所有心神都花在了修炼通窍上,即便来到奥伦世界,也只是关心缺乏金气的异界对他的修行是否有害,思虑他来此界的机缘究竟为何,除此之外,他又何曾有过半份思乡之意。他的故人在何方,乡情为何物,魂牵梦绕的家园又是哪里,崇高?蓬莱?
这思绪伴着一阵寂寥涌上心间,在这广袤的沙漠中,在这残败的古城前,犹若翻腾江水,一发不可收拾,鸿明只觉得心神一阵动荡,难以言喻的苦涩在胸中徘徊,暗自咬牙想强行压制,未曾想这丝情绪伴随着热意在体内运转,片刻之后,突然啪的一声,击碎了极泉屏障。鸿明一愣,漫长五十载,任凭如何磨砺剑技,坚守本心都无法动摇的大穴,就这么破了?就因为他触景生情,心神波荡这一瞬?感受着流淌在心间的真气,鸿明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入道时老祖所传真法,想到了自己外出游历时老祖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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