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青吃了一惊:“百年前就已经订好……这是何意?”
崔玄微没有回答他,转而说起了别的:“宇文阀笃信佛教,阀中子弟个个精通佛法教义。可是宇文阀依旧覆灭了。可见临济宗既不灵验,也并不像他宣称的那样爱护信众。青儿,你自己说说,近年来所见之佛门如何?”
宇文青思索片刻,脸上便露出愤怒之色:“如今宗派内,虽然僧侣众多,却混进来许多外道之人,这些人不过是披着宗教外衣的魔鬼。他们虽然表面上不食酒肉,实际上却怀拥美女娈童,胡作非为,不劳而获,从根本上违背了本教的教义。”
崔玄微赞赏的点了点头:“说的对,多行不义必自毙,临济宗倒行逆施,早失去了天心。青儿,你不是一直奇怪我为何能驻颜有术吗?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郑三,还有陆阀中的苏夔,都是一位高人的弟子,在他的指点和教导下,我们要共同完成一项大计划。这个计划既是为了我们各自的家族,又是为了整个人族。为此,就算是被人误解,或者背负骂名,甚至牺牲性命,也都在所不惜。而在完成之前,我们三个人都是受到神明护佑的。,该尽的义务没有尽完之前,临济宗是杀不了我的。所以,我们一定会安然无恙走出这片山岭。”
“嗯。青儿相信玄微。”宇文青含着泪水的眼睛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崔玄微对他那个传说中的师父以及一百多年前商定好的大局信心满满,并且坚信自己受命于天,可事实偏偏与他们作对——又过了一天一夜,陆阀的人还是没来。
几人匆忙出逃,身上都没有准备食物,加上林中大雾弥漫,也没有饮用水,夜里又要提高警惕,提防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危机。经过一夜之后,纵然铁卫真的是铁打的,也有些熬不住了。更别说崔玄微这个伤员。
倒是宇文青,虽然时不时就要面色惨白一下,却一直没有晕过去。他昨夜在崔玄微身边睡了多日来的第一个好觉,一早醒来极有精神。
因为在山里和草原上都呆过几年,宇文青便主动申请了在林间寻找食物的工作。倒让那几个对他不满的铁卫刮目相看。
走到众人栖息的大树背后,宇文青停留了片刻,便继续前行。绕开掩埋了将士的小坟包,很快便发现那边的柳树下长着一丛丛淡褐色的蘑菇。小心翼翼的剥开草丛,宇文青发现这些蘑菇都是被虫子咬过的,就打算去采。
行走间,枯枝败叶发出嗤嗤的声响,总叫人误以为有东西躲在坟包的暗处冷笑。可是每次回头,身后却又什么都没有。
“什么东西?”刚把蘑菇采在手里,宇文青忽然双目圆睁。几缕劲风袭面而来。那不是普通的凉风,而是充满某种阴湿气息的阴风。
“叫个什么劲啊叫。又不是小娘皮。”老莫低声抱怨一句,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提起战斧冲了过去。
几个铁卫反应都很快,迅速拔剑呈合围之势,将其护在中间。
一团浓雾滚滚而来,铁卫们抓紧了手中的兵器,浑身的肌肉崩到了极点。
“嗷呜!”从浓雾中奔出来的居然是一条狼。
外人可能不知道,狼是崔家的图腾,崔府兵中的铁卫又称狼卫。崔氏子弟对狼总有种特殊的感情。
崔家的府兵见状,都松了一口气。单独一只狼,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来了一个狼群,他们几人也都应付得了。最害怕的反而是临济宗放些旁门左道的夜叉罗刹出来。
那条狼跑近了,却并不扑人,只在马前忽来忽去,好像在招呼几人。
可是几个军士只半信半疑的看着它,并不敢轻举妄动。
见众人不动弹,那只狼忽然发出了长短不一,很有节奏的嚎叫。
“是我们的北疆大营的操练号角!主人,一定是我军将士的英灵附在狼身上了!”老莫兴奋的大声嚷嚷。然后率先纵马更了上去。
“走!”崔玄微略一沉吟,便将宇文青拉上马,跟在老莫的后头疾驰。
接应的人没有及时到来,留在这里,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不如跟着这匹狼试一试。再坏也不会比如今的情势更坏了吧。
众人纵马跟随而去,狼就在前面引导,累了想要休息的时候,狼也停下来不走。就这样一直在大雾中走了有三四十里路,又越过两座山岭,才遇见陆阀来接应的人。
***
听说临济宗里跑出了一个被镇压的怪物,所以、太和山近日并不太平。
——先是封了山,后来就连附近许多村镇的土城墙边,都忽然多出许多手握降魔杵的僧兵驻守,仔细盘问来往客商。
临济宗精锐尽出,全力支持冉氏南下与皇甫一决雌雄。
这回事出突然,为了捉拿临时倒戈,极有号召力的崔玄微,除开有精锐在几人回北方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天罗地网,还有许多地头蛇带着临济宗的外门弟子挨家挨户的排查,就连不归宗门管辖的野寺,只要是个光头,也不论真和尚假和尚一概被征调入列。务必要在茫茫太和山中大海捞针,寻找崔玄微这个叛教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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