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你怕是小看了你的大哥。”
“世子外表看似温文柔和,实则里内却是刚硬非常,你同他相处这么些年,如何看不出?”
“自古功高盖主历来为君王所忌……世民你可曾想过,或许自己终有一日,不能为他所容?”
……
被自己遗忘了太久的话,再度回想,竟是异常清晰。
李世民忽然一拳打在壁上,力道之大,引得整个墙面都隐约有些颤抖。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都是白费。
自己为他挡过的剑,为他受过的伤,为他豁出性命的征战,为他抗命不遵的寻觅……
他不需要,他竟全然不需要。
自己恨不能倾尽所有奉于他面前,而到头来,在他眼中不过一句“当时年少,闹剧一场”。
李建成静静地看了李世民片刻,随后面无表情地从他的力道之下挣脱出来,走了开去。
“当时年少,闹剧一场……”这时他却听闻李世民面向着墙壁,喃喃开了口,“大哥……你若当真做此想,又怎会将那天下至宝赠与我?”
“《兰亭集序》?”李建成停下步子,道,“世民你可记得,其中的一句话?”
李世民沉默,等着他后面的话。
李建成一字一句默默诵道:“‘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顿了顿,极浅地笑了一声,“世事变迁,于我或是天策上将,都该有更为重要的东西。”
话末那陡然生分的称谓,如同一根刺,狠狠地扎入心里。李世民蓦然回身,再次伸手,将人拉回了墙边,重重地摔回自己身下。
李建成背上吃痛,不由微微弓起了身子。而李世民却已将他笼罩在身体的阴影之中,低着头,慢慢道:“大哥,你是我的。无论如何……我要你。”
自小开始,眼中便只容得下这人;及至大了,满心满意念着的仍是那白色的身影。大哥的种种,已仿若嵌入自己骨血之中,不可分离,他又怎会轻易罢手,轻易抽身?
李建成听闻对方强压下满心的愤然之下,这声音里竟透着几分阴狠,心中已然有所感。然而不及做出反映,李世民已然抬起他的下颚,低头咬了上来。
唇齿间的掠夺占有,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猛。仿佛是发泄着胸中的愤然和无措一般,李世民死死地抵住对方,越吻越深入,恨不能将二人融为一体。
倾尽所有的一吻,长得近乎窒息。待到终于分开之时,两人彼此交换着的气息之间,已带了浓重的血腥味,却究竟不知是谁的。
“大哥……”李世民仍是习惯一般地唤着这两个字,低喘了片刻,他本能地再度俯身子,将唇齿贴上对方的锁骨,辗转啃噬。
然而右肩忽然大力传来,推得他不觉后退一步。李世民方从情欲中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已然抵在了他的左胸。
李建成伸出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他,慢慢道:“你走罢。我说了,一切到此为止。”
李世民定定地看了他许久,忽然笑了一声,道:“大哥,我若不走,你将如何?”瞥了一眼短刀,“杀了我么?”
话音落了,却见李建成一扬手,刀光闪烁间,当真刺了进去。
李世民匆忙避开,剧痛之下,短刀的前端没入左胸里。血立刻淌了出来,顺着伤口徐徐地下落,在苍蓝色的衣衫上,染出更为深重的腥膻痕迹。
他抬眼看着李建成,怔怔的,许久不语。
李建成仍握着刀,看着他,笑了一声,道:“世民,你以为大哥不会对你动手么?”
李世民仍是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少见的冷冽。忽然,他伸出完好的左臂,将对方环住,猛一用力,扣入怀中。
力道之大,让二人几乎是撞在一起。便与此同时,只听闻一声皮肉撕裂的声音,那短刀已然顺势贯穿了李世民右肩,而他浑然不觉,箍住对方的手反而愈发用力。
李建成身子微微一震,握着刀柄的手慢慢地松了开来。然后天旋地转间,已被拉扯在地,仰面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之中。
李世民跪坐在他身上,一把撕开自己的前襟,褪去上衣。
出入沙场的身体,精瘦结实,蕴含着无限魄力,然而细看之下,却也是伤痕累累。李世民慢慢俯下身子,指向右胸处一块巨大的伤疤,道:“大哥,你可记得,这是霍邑一战时,我替你挡剑受的伤?”
李建成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眼中亦无波澜。
李世民自嘲地笑了笑,又指了指自己左肩处碗口大的伤疤,道:“这是于大火中救大哥时,被隋军自后贯穿留下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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